第328章撒娇
九歌一愣，随口答了一句“没什么”。回想那日在雨中的拥吻，她略有失神，青云宠溺温和的目光似乎还在眼前。
两人与整个国家都格格不入的行为，成了那日躲雨行人眼中的另类。
看着青云眼中泛出的欣喜，九歌迷惘了，她突然因为他的喜出望外而慌张，自己真的可以回应他的期待吗？自己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呢？
于是她将他推开了，九歌忘不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她从未见过如此彷徨的他，在她眼中，青云永远都是那样的从容自若，更不会有他无法解决的难题，但这一次，他……
八月离开北云斋，今日已然是腊月初一，算起来，在叶城也住了将近四个月，不见青云的第三个月，原以为回斋便能听到他的唠叨，没想到便连这平日听也不想听的絮叨也没有，他便离开了。
你去了哪里？为何不给我带回半点消息。青风还在这里，你不会走远。
这已不是你第一次离开，为何我会觉得你不再回来，或许是因为那日吧。想见你，又不想见你，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从前，你是我思慕的青先生，现在呢？你还是青先生，我却不再是白清颜。
那日我的话是违背了内心的吧，我似乎……还是喜欢着我心中的那个青先生，他的一喜一笑，端来苦茶让我第一次尝到这两百年都不曾离开的滋味的青先生。
可面对你，面对青云，我还是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吧。说出来只会增加我的不安。
我只有六十年，一个轮回过后，记忆清空的时候，若你是我的恋人，看着精心经营几十年的感情化为泡影，然后再从零开始，你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第一次，或许你会抱着平和的心境接受，然后耐心的告诉我，这些年你与我的一切，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四次……再以后呢？
我的身体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这或许也是让我死而复生的另一种惩罚，以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存留于世，连人最起码的味觉痛觉也没有，甚至它还在剥夺我的情感，噢，不，我还能感知苦味。
即便如今我的情感略有回还，但我也不再敢接受旁人的情感寄托了。
我，没有这个资格。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小姐？”白拿手在九歌面前晃了晃，见她回神，这才一笑，“小姐还说没什么呢，提到青云，小姐眼神都变了呢。”
眼神都变了？变得怎么样了？九歌突然有些好奇想要知道，转头去瞧铜镜中的自己。随后一愣，这镜中的人的表情，竟然与方才孟欣的表情极为相似。既温柔又害羞，一点点的小埋怨，还有一点点的小情绪。
这真的是自己吗？九歌从未见过自己脸上多出这么多情绪，自己竟然也会变成孟欣口中的不贤之妻，像一个小“怨妇”一般的埋怨爱人为何不告而别。
“呵。”九歌轻笑道。
白眨了眨眼睛，欣慰的看着小姐，突然坏坏的扑在了九歌的肩头，轻声问道，“小姐啊，您究竟是喜欢青云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小狼崽多一点呢？”
“丫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爱打听这些了？况且，两人都是我斋中挚友，谈何喜欢。”九歌轻声道。
“我本就爱打听，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白吐了吐舌头笑道，“小姐，说口不应心的话，会被雷公惩罚噢。”
“怎么？妖族也信这个吗？”九歌一笑，突然回头，抱住了白，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
白被九歌这一举动惊得愣在原地，双手悬空不知如何安放，虽然从前小姐还是白府三小姐的时候，她常常如此冲自己撒娇，但……作为九歌，她还是第一回。
“白……”九歌的声音低沉，环抱着白的腰肢，手掌攥拳，听她的声音像是在撒娇，更像是在寻求安慰。
白一笑，抬手抱住了九歌的双肩，轻轻靠在了她的后脑上，轻声回应道，“小姐，我在。”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九歌的声音很轻。
“小姐想抱多久都可以。”白也温柔的回应道。
……
桃花香闻了一路，人都醉了半分，在这不分季节的长春城中，的确是有别样的感觉，自己这个二弟也算是会挑地方的。
三人一虎又走了半刻钟，眼前的桃花树也渐渐稀疏了许多，大老远的，三人便瞧见了一座蓝顶灰柱的凉亭，这配色在青兰可不多见。
凉亭里头坐着一个男子，背对着众人看不出长相，但他手边放的是陈年的酒酿，隔着百米也能闻到这好酒的滋味。
众人还离他有一段距离，他便已经开口闻道，“莫离，是何人到此？”
饕餮抢在那名叫莫离的大虎面前高声道，“二哥，你都让着胖虎来接我们了，还需要问吗？”
穷奇将手中的杯子狠狠一捏，不需要回头，光听着声音他便能分辨出，是那个欠揍的家伙来了。
“饕餮，你上回毁了本座的好酒，一直躲到了现在，竟然还敢回来？”穷奇发怒时的威压，便是连身为百兽之王的山虎也要落得下风。
周围的桃树被这阵怪风吹得来回摇摆，摇头晃脑的落下了一地的花朵。
“这花若收起来，来年定然又能酿出一坛好酒。”青云温和的声音响起，周围的怪风也安静了许多，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弯腰捡起一朵，微笑的将它随风抛去，风流托起花朵，晃晃悠悠向穷奇的方向飘去。
才飘到半途，穷奇便抬手，张开五指，瞬间，风停。
然后他将五指猛地一捏，那娇嫩嫩的花朵便瞬间化为脂粉，落在土中。
“落花白白入泥，岂非可惜？”青云笑道。
“你来做什么？”穷奇背对着青云，继续抬头喝光杯中之物，然后狠狠将被子拍在桌上，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对这个兄长说的，“过来，陪我一起喝。”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爱喝酒。”青云走去在他面前坐下，给他斟满，又倒了两杯，一杯让风流送去给天齐，一杯给饕餮。
穷奇一口喝尽，抬眸打量了青云一下，见他目光偏移，即可要与自己对上，连忙垂下了眸子。
“二弟这些年一点也没变，还是如此英俊魁梧，没想到如此清雅之地，也无法消磨二弟身上的戾气。”青云这话竟然算是夸赞？有些微妙吧。
穷奇眼皮抬了抬，又懒懒的垂了下去，不回答青云的话，只是冷声道，“谁允许你这家伙喝本座的酒？”
这话自然不是对青云说的，饕餮才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刚想称赞“二哥这里的酒总是这么好”的时候，便听见了穷奇的斥责。
饕餮的眼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但他今日没有像以往一样脱逃，因为……那个人。
“噢？今日不逃了？”穷奇的余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宛若利刃刀剑，在饕餮的胸口剜上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