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祸起
白和青景对视一眼默默离开,桃林很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看不完的美景,只奈何林中没有鸟兽虫鱼,稍显寂寞。
“父亲果然一言九鼎,不曾失约,果然带我一同来了青兰皇城。”九歌再度给自己满上,无论喝多少都只能品出香气的她竟然喝上了饮。
“青景把桃林照顾的很好,回去该让青云好好表扬他,不过我会忘的吧,呵呵。”九歌笑了笑将中间的酒杯拿走,“父亲不能再喝了,否则娘亲会生气的。”
“大哥和二哥也不劝着点。”九歌继续自言自语。
“呐,父亲,这座山很美吧?无论是这片桃园还是日出日落看到的雪景花海都令人陶醉,天狼也会喜欢的,只是他今日不愿来,是不是我又惹他生气了。”
“说到天狼你们也见到了吧,昨日青景有带他上山看雪景噢。”
“诶?眼神很凶吗?我不觉得呀,明明很可爱呢。”
“不过明日我便会忘了他呢,所以父亲兄长要替我好好记住噢。”
“啊——对了,差点忘了我还带了点心给二哥,还有大哥给我的发簪我也有戴噢,再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你们说说,有多久没给我贺礼了?”
“嘛~算了,看在你们这么着急认错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但是我真的很想收到你们亲手递给我的贺礼啊……”
九歌的视线还是模糊,眼皮上下打架,说着说着便在他们面前睡着了,微风过去,三杯酒里的清酒泛起了涟漪,满园的沙沙声奏起入眠曲。
梦里,九歌隐约听见一个暴躁的声音在喊她,但她想不起是谁。
白和青景蹑手蹑脚走回来时她已经睡了许久,脸颊和秀发上都落满了寒霜,禁闭的双眼后竟然透出两束微弱的金红色光芒。
白连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挡住九歌的娇躯,声音有些紧张的对青景说道,“你先离开。”
“有什么事记得喊我,我都听得到。”青景也没那么多好奇心,白是跟着九歌最久的人,自然能照顾好她。
“你最好飞远些。”白把九歌挡得结结实实,头也不回道。
“啊?”青景一愣随后又连忙答应下来,“噢噢,好。”
青景也没磨蹭立马就动身飞远,也没回头张望,只是在心里担心九歌。
白将披风放下时九歌已经没有了俏丽的样子,更多的该算是渗人。裸露的皮肤上生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像蜘蛛丝般将她层层包裹,但每一根丝线都如匕首般锋利,稍稍碰触就会鲜血直流。
白似乎很忌惮这些从九歌身体里长出的丝线,连忙退开数米,她是知道这些东西厉害的,自己也尝过苦头。
她站在远处看着层层丝线包裹下的九歌慢慢睁开双眼,金色的左眼此刻也变成了腥红色,远看就像是一个发光的蝉蛹。
蝉蛹内,九歌双手的十指渐渐枯瘦,指甲足足伸张了三倍,几乎有半根手指长,头发疯长没过了脚踝,发根也从褐转白,皮肤洁白胜雪,毫无血色。
片刻,无数丝线插入土壤,将蝉蛹托举到半空,九歌睁着空洞腥色的双眼看着远方发呆,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白每晚都坐在密密麻麻的丝线中守着蝉蛹中的九歌,看着日出日落盼着她早日醒来,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小姐,这次醒来你会记得多少东西呢?”
“你可不能把我忘了,重新开始是很累的一件事呢。”
“是不是这些鬼东西在抽走你的记忆啊,你说我把它们都剪了是不是就不会忘了。”
“这是第几次坐在这里等你醒来我自己都忘了,但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
“天又快亮了呢,今日小姐会醒来吗?”
一天又一天,青景百般聊赖的坐在远处发呆,在泥地上画叉,每画一笔就会抬头张望。
“今年小姐又错过了新岁呢。”青景小睡了一觉,醒来时又用树枝画了个小叉。
他这一月来都只是断断续续小睡,生怕错过九歌走出桃林自己对她问好的时刻。
时间流逝终于在一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数万条丝线在阳光的照耀下断裂成粉末,从半空中降下如同飘絮。
九歌的双眼略微有了神色,白色的长发从尖端擦黑,包裹着的丝线也在一根根碎进泥土里。
白赶忙伸手接住坠落的人,心中忐忑的唤道,“小姐?”
九歌睁开双眼有些茫然,但见到白还是稳下了心,温柔却冷淡的回答,“嗯。”
白深知每一次被洗刷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她为人的喜怒哀乐,“小姐,我们回斋吧?”
她微微点头坐在化成蛇身的白身上,低头去看连绵千里的桃林,眼中却没有一丝情感,一只鸾鸟在她身边鸣叫,似乎是在和她说话。
“小姐这就回去了吗?不再多留一会儿,这里的景色您不是一直很喜欢吗?”青景在空中翻转飞舞,展现自己曼妙的曲线想博九歌一笑。
怎料九歌毫无波澜宛若死物,侧坐在白的尾部看那片粉红迅速向后消失,“桃林哪都有。”
“唔——”青景被她一呛也不再说话,一路上除了风声就没别的动静。
在青景障眼法的帮助下,三人在一处僻静的小巷降落,从这里走到北云斋只用一刻钟。
一出小巷街上便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有意向三人投来目光,这股视线让九歌很不舒服便加紧了脚步。
路过万衣斋白想起前几日的帐还未清,便进去找万掌柜清账,没想到刚进去就被扣在了里头。
九歌和青景在外头吹着冷风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出来,两人这才进去问个究竟,没想到也出不来了。
原本敞亮的万衣斋,此时却拉着帘子紧关门窗,内堂只在四角各点了一根白烛,店内的伙计都穿着纯素色长衣面带愁容,殿的正中心摆着一具半人高的棺椁,好好的店铺此刻倒成了灵堂。
向九歌一行走来的是身穿斩衰裳,腰系苴绖绞带,手拿哭丧棒,头戴冠绳缨,脚穿菅屦的年轻男子,在他身边还有一位相同打扮不戴丧冠的女子。
“这位是九斋主吧?我的父亲常提到您。”男子的情绪比女子好上许多,便由他来介绍,“这是家妹,万瑶。”
“两位安好。”九歌简单点头回礼,看了眼棺椁话只问一半,“不知……”
万天禄脸上的愁容加剧,身边的万瑶又一次哭出声来,“家父前日去了姑娘斋中就没回来,今早被人发现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