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差点露馅

崔桓月微微欠身道：“柳小姐。”

春日凉风不免要多一些，柳怀夕脸色苍白，唇上也不见几分血色，像是实在受不住寒风，掩面咳嗽了几声。

柳怀夕支撑着行了礼：“原来是崔大人，未曾远迎，失礼了。”

柳怀夕伪装的够好，但崔桓月常年待在大理寺，一个人的外表伪装得再好，也藏不住细枝末节中透露出来的东西。

崔桓月站在石阶下，嘴角永远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柳怀夕不禁想起了一个人，也是这般笑里藏刀的模样。

柳怀夕先开了口：“不知大人见我是有何要事？”

崔桓月道：“最近南山寺不太平，我听闻柳小姐在此，京都传闻柳小姐身边不安宁，正逢大理寺办案，顺便照看一下柳小姐。”

柳怀夕被侍女搀扶着下了台阶，站在对面，语气有些轻飘飘的：“劳大人费心，不知可看出什么没有？”

他自然看不出什么，崔桓月派人检查这间房屋时，柳怀夕已然及时回到了房里，就算查也只能看见廊道上的脚印是朝外的，只出山而不进，没道理。

但崔桓月并不会就此作罢，问道：“柳小姐似乎很热？”

柳怀夕淡然一笑：“我来南山寺，正是因为最近气运不顺，又逢体弱多病，易出冷汗，便想来寺庙求签，也好求个心安，让大人见笑了。”

唇周平滑，虽然苍白却并不干裂，看似气血不足，眼中却显赤色。显然，柳怀夕并没有说真话，但苦于身份有别，他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最有力的证据。

崔桓月恍然大悟一般道;“原来如此，不若，我们一道？”

……

柳怀夕有一瞬间的混乱:“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崔桓月坦然道：“佛寺脚下，众目所视，若柳姑娘心存疑虑，大可多派几个下人。”

柳怀夕知道这人是他特意来这一遭，没法拒绝，只好同意。

“那便劳烦崔大人照顾了。”

“举手之劳，柳姑娘请。”

放轻松，沉住气，柳怀夕自我安抚着。如今没有别人会来帮你，你得靠自己。

一时间通往寺庙的路上无比安静，空气仿佛吹着死寂的风，一场无声的对峙就这样排练着。

“柳小姐常来这祈福？”

开始了。

柳怀夕闻言心头不安地一跳：“不算经常，年岁尚小之时，被父亲带来过几次，只是时间久远，尚不记事，已经记不清南山寺的排布了。”

崔桓月又问：“城中大小寺庙众多，柳姑娘怎么想到来这。”

柳怀夕道：“这里虽然远了一些，但民间都多言南山寺最灵，先帝在时也对南山寺多偏爱，是以才想到这来。”

崔桓月闻言又换了别的法子来问，道：“听下人说柳小姐是巳时来的，此后便一直在房中休憩，不曾出去过？”

柳怀夕瞬间警觉起来，崔桓月动作怎么这么快，这就开始审问起来了。

柳怀夕只得道了声“是”。

崔桓月顺着说下去没给柳怀夕思考的时间：“来时手下的人无意间看见柳小姐屋后有一条廊道，后面似乎连通山上，柳小姐不知可有留意？”

柳怀夕把情绪藏得极好，淡淡道：“不曾留意过，春风寒凉，不曾打开门窗。”

崔桓月几乎是一步接着一步，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柳怀夕已经掉入了圈套。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寺庙大门前，崔桓月停在香火缭绕地寺院前，侧身问了柳怀夕最后一句：“这几日总时不时下些小雨，山间石阶光滑，走路也要沾上泥土。”

崔桓月看向眼前雄伟庄严的庙宇，眼尾狭长，眸中泛着幽幽冷光：“不知怎的，那条长廊上也些泥土，像是有人从山中下来，穿过廊道，而尽头便是小姐房中……”

柳怀夕不以为意般道：“只来不去，又熟悉南山寺的小道，确实奇怪。”

崔桓月迎合一般点了点头：“看来得好好探查一番，来日叫寺庙标明了地方，切不可让有心之人得了机会才好。”

两人暗暗争锋相对，崔桓月的余光落在柳怀夕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

柳怀夕还是犹豫了，她知道自己的演技并不是这么好。

“崔大人……”话音未落，便听见有人远远唤了一声柳怀夕。

来人身穿黄色海青袍，双手合十，眉须斑白，双眼微张，脸上带着慈善的笑意。

“柳姑娘。”

柳怀夕这才记起父亲为她安排好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是方丈亲自操办。

柳怀夕对方丈行了礼才道：“有劳方丈了。”

方丈笑道：“今日一早便让人去了南音阁洒扫了一番，小僧怠懒，从后山去，从后门进去打扫，正逢寺中有人下山采买，不想人就跟着去了”，片刻后方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多有怠慢了。”

柳怀夕摇了摇头：“本是父亲安排的事，方丈亲自来做这些小事，小女子惶恐。”

崔桓月心知这是说给自己听的，理清了，再追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方丈这时才抬眼看向崔桓月道：“这位是？”

“大理寺卿崔桓月，小字仁桉”，崔桓月说完便听见方丈朗笑了一声：“‘仁心安其身，坚韧桉其树’，好字啊。”

“先慈与方丈想法一致”，崔桓月轻笑了一声，身后食指与中指并拢向下压。远处的人得了指令，藏身不出。

“容老衲问一句，大人今日也是来礼佛吗？”崔桓月摇头：“今日事务繁多，改日定当整装再来，先行一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