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全身而退
媚晚姝放下碗筷,一手托腮撑在石桌上,眼中有些无奈:“我……”
“你。”林疏言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外袍,手里还拿着竹简,像是一夜没有睡好,眼下有些倦怠。
“你如何。”林疏言把东西置于桌上,侧身坐在石凳上。
媚晚姝见来人默默闭了口,眼中是难掩的心虚。
柳怀夕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随即坐直了身。两个人盯着眼前的饭菜,似乎想把饭碗盯出一个洞来。
林疏言装作不经意般用竹简敲了敲石桌,青文会意。
青文开口道:“柳姑娘,如今风波未平,您父亲恐怕已忧心不已,我等定平安将柳姑娘送回贵府。”
柳怀夕也知父亲担心,可她深知有些事,她不做,也没有人会做了。
她从小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柳府虽不是高门显贵,却已然算是清贵人家,本应有简单恣意的一生,一辈子学相夫教子之事。可她不是。
柳怀夕从小便跟着父亲读书习字,虽然身为女子,柳父也并没有狭隘。身为史官,宗于神道,归于天命。秉笔直书,承古启今。在父亲的教导之下,柳怀夕才知女子的命并不是只有一种。
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前朝何颜深。但也许何颜深并不是她的本名,时间久远,也无人再去深究,只当是她不想显露过多。她的文章与见解,才情与谋略不可多得,曾一度受众人追捧。
只是最后竟然毫无征兆的封了笔,从此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柳怀夕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也知道此事必须徐徐图之。柳怀夕只得起身拜别二人,随青文离开了。
等人一走,林疏言那讳莫难测的眼神只单单落在她一人身上。
媚晚姝:“。”
媚晚姝顿时底气不足:“我没打算说……”
林疏言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打算继续听面前这人还能说出什么。
媚晚姝被那眼神盯得实在受不了:“我保证,她只当你是我的恩人,我留在这是为了报恩,也不知晓你和暗察司的事!”
林疏言轻嗤一声,懒得再理会。媚晚姝做事方法虽然让人扶额,但做人却是靠谱的,想她也浪不出花来。
林疏言把竹简展开至于桌上,上面赫然用红色的墨水圈出了四个大字——春岸诗会。
林疏言只道出最要紧的事:“再过三日,便是春岸诗会,届时各方人士云集,天子亲临,百官奉行,恐生变故,是以都城护卫军必然把守严密。”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媚晚姝终于吃完,用手帕擦了擦嘴,刚想顺手扔在一旁,忽而瞥见上面的刺绣图案便默默拢在了手中。
林疏言微微点了点头:“之前池渊行事如此慌张,便是想赶在春岸诗会之前一举扳倒柳家,如今他没有得逞,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媚晚姝眉头微皱:“可是如此,他不就把自己放在了不利之地,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其中牵扯甚多,难免会怀疑到他头上。”
林疏言闻言道:“这便是池渊的厉害之处,借刀杀人这一步棋,他比谁都熟练。”
媚晚姝思索了一番:“既然柳小姐处境危险,现在直接送回柳家,岂非给了别人机会?不如……”
林疏言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护他人周全,也得保全自身,如今朝中,有谁敢与之争锋相对。林府尚且难以自保,昨晚变故已是出格,别找麻烦。”
媚晚姝泄了气:“如今媚晚姝被你带回林府审问,今日便要押入大理寺受刑,我如今是出不去了。”说完默默看向林疏言,让她困在这比在黛山楼还难受。
林疏言不置可否:“怎么会没事可做。”
媚晚姝听闻立刻从刚才的苦闷之中抽离出来:“什么事?”
林疏言像是早就知晓一般递给她一张纸条,媚晚姝接过,待她看清纸上的内容之后不由感叹,还说别人乐于借刀杀人,他也不遑多让。
媚晚姝没有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走人。
林疏言借此空闲去了一趟大理寺,把一切安排好之后便在家等着“媚晚姝”的审理结果从大理寺中传出。
风尘女子,游走于官员之间,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却被扣上了秽乱朝廷命官的罪,念及其深有苦衷,罪不至死,二十大板,流放边沙。无赦不得入京。
虽然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但名声远播,免不了又是一次民间对官府的语言讨伐,直到春岸诗会临近,言语风波才渐渐平息,直至无人提及,只不时有人偶尔感慨两句,但都已经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