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来得太快
萧白酌没急着把东西拿回宫,只慢慢踱步到京郊,最后停在了一座衣冠冢前。
“林疏言。”
昏黄的灯火在荒无人烟的野地中显得那样珍贵,所有的飞虫蜂拥而至却被灯笼上奇特的涂料逼退。
灯火照亮了墓碑上冰凉的石刻,与落叶枯黄的颜色交织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他总觉得很奇怪,他感觉有这么一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像在俞州城、曲目城那样,但是林疏言的死讯一遍遍提醒他这根本不可能。
“今天在黛山楼的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很像你。”
他第一次见林疏言“化剑”,便是在逾秋院,再到后来是兴秧,最后一次便是浔安。
“师叔告诉我,喻崖氏也没有查到你的踪迹,你不是喻崖的人,那你又会是谁的人呢?
陛下?”
说完萧白酌又摇起头,“那你为什么会帮暗察司呢,陛下又怎么会任你跳入池渊的必死局?”
或者,你不是谁手下的棋子,你便是你自己。
那又为什么要放过自己呢?
拂去了墓碑上的枯叶,萧白酌深深呼出一口气,提着灯离开了这片萧瑟之地。
“嘿,说起来,大家有没有听过当年先帝凭一首举荐诗铲除毒瘤的大事?”
“诶诶,池家当年的孙儿如今可是当朝太傅,你不想活了?”
茶楼里,台上正唱着一出《那朝天明》,讲的正是建平帝铲除异己,清肃朝政的一件大事,其中最多的便是前朝第一大权贵池家。
“这有什么?又不是胡编乱诌,有什么可怕的?”
“你消停点……”
那人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蓝衣公子,见人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又继续。
林疏言也不看,只随意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碎银,就这么明明朗朗地放在桌上。
那人心中一惊,说的越发来劲。
“要我说,先帝这事做得及时啊,你想当初浔安水灾,没钱修堤坝,但是这池家一倒台,当年吏部清点,可是富可敌国。”
“说来我也记得,当年池家被抄,朝廷拿了三分之一救困济贫,我家也算有屋有田,竟也分得50两银子!”
“这不是好事?先帝这一抄,可真是福泽到家。”说罢还啧啧回忆。
“陛下器重池太傅,你们这样就不怕遭报复?”
“器重?如今……”
那人顿了顿终还是压低了声音,“如今池渊如日中天,怕是哪日被当肥猪宰了都不知道!”
“啊,这……!”
“仁兄的意思,二十年前,池家是被………”
“诶,这可不敢乱说,不敢乱说。”那人神神秘秘地止住了话题,引得一旁的人揪心不已。
旁边的人心急,焦急地一遍遍问,那人才闭上眼,害怕似地点点头。
“啊……”
言尽于此,那人便不再多言,坐到一旁看戏去了。
林疏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锥帽的纱面垂下,遮住了运筹帷幄的眼睛。
见人一走,那人便上前把东西拢进了袖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尽干着要命的活计,不过好在报酬丰厚,那人看着银子笑了笑,抓起一把瓜子慢慢哼。
不过几日,都城里便一传十,十传百的说起老池相,说当年的池家是如何贪腐,如何惨烈的。
一是看说的人多了,而是因着池渊居然没管,像根本不关心似的。
“陛下,如今都城之中风言风语太过猖獗,是否……朝廷干预一二?”
商序心中明了,便侧目看了一眼池渊。
池渊倒是心宽,对此没什么反应。
“太傅怎么想?”
池渊这才抬起头,脸上不见怒气,眉眼弯起:“左右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成不了气候,想说便任人说罢了。”
“这……”曾明参尴尬地垂首,复又劝道:“总归有损太傅清誉,还是不要放任的好。”
模样倒是诚恳。
池渊不由轻哧,若有所指道:“本官尚且能容忍,曾大人却听不得吗,或是害怕今后旁人也这般议论你,却又碍于我不好发作?”
曾明参顿时麻了半边身,“陛下,下官绝无此意!”
商序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人一眼,也只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李德勤扯着嗓子,喊得整个大殿内回音不绝。
一向在朝堂上不主动挑起话的人,此刻却抬手拿出了一道折子,“臣,有一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