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萧辰
“兴秧的线,断了。”
萧辰只看了一眼纸上的笔迹,便笃定这绝不是喻崖人的手笔。
萧映弦皱着眉,还是保险地让人拿来一瓶药剂,沾了抹在纸上。
没有一点反应。
墨水里若是放了毒汁,定不会不起反应。
“他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吗?”萧映弦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看着一切布局分崩离析。
萧辰不屑地勾出一抹笑,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眼里,甚至说是商家的人,他也没放在眼里。
“也不是什么大事,商序想要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商家本来就是一个不知足的饿虎,即使有一天他要喻崖御令,也不足为奇。”
萧映弦吹胡子瞪眼,捶着桌子骂了一通:“真是岂有此理,当年萧王府为商家做得还不够多吗,贪得无厌!”
“不急”,萧辰喝了一口茶,抬眸笑道:“等着看好戏。”
戏谑的眼神里,萧映弦却看出点可悲,心顿时像被搅了刀,为萧氏一族感到不值。
萧辰为什么在十二岁时就对外宣称隐居,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生来便天资聪颖,十岁时便被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紧紧盯着,生怕错过这门亲事。
时瑞安王萧牧昀功高震主,深受百姓爱戴,建平帝早已心生不满。
萧辰的母亲更是建平帝嫡亲的姐姐,身份尊贵的曲佑长公主。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萧辰自从记事起,就谨小慎微地活着。他以为只要自己听话,懂事,或许父亲母亲就不会如此为难。
直到十二岁那年生辰,母亲本应该会回来陪他,却迟迟不见身影,萧辰吹着冷风在门口站到半夜,最后也不知怎么回去的。
母亲被拘在宫里了。
“长公主每日以泪洗面,就是想看一眼世子,可陛下以她身体抱恙为由,每日请太医看诊,就是不放人。”
从那时起,萧辰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谨小慎微都补不了建平帝心坎上那一点自卑的缺口。只要父亲在,他这个聪颖健康的世子在,他就不会放下戒心。
萧家一夜之间一落千丈,再不复当年风光。
“我爹一手建起来的喻崖,什么时候成了皇室的了?”
萧辰面色冰冷,觉得有些可笑。
泱诗与匀山的接壤处,萧白酌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也有些闷:“这么多道关卡,竟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道……是泱诗有所隐瞒?”
“不无可能。”
棠立抿了抿唇:“可泱诗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白酌深吸了一口气,朝兴秧城门走去,“进城吧。”
只要穿过这道屏障,里面的一切都将失去匀山切实的庇护。
饶是边关,两地的口音都大相径庭,更不用提其他的事,只能速战速决,撤回境内。
“四间人字号客房。”
“终于不是睡通铺了!”
棠梨眼睛忽地亮了,看着他哥手里的银子,一阵感慨。
“好了,快上去吧。”棠立拿过房牌,递给另外两人,“萧兄?”
萧白酌一手接过,对于谁和谁住一个房间这事,早已成了定论。
“一切如常。”
“知道!”
待六人上了楼,小二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遂收回眼摇动了手边的铃。
林疏言抿了一口茶,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地笑,抬眼间,桌两边正齐齐站了六个身着素衣的女子。
“去吧,小心一些。”
白华垂下头,关门出去时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来了泱诗这么多天,虽说池渊没有完全信任他的意思,不过现下也足够了。
这处客栈,便是池渊母族名下的产业。现在也成了暂时划定的驻地。
池渊的母族,也就是当今泱诗国国主的胞兄,两国联姻之际,泱诗的公主却一眼看中了当时刚进士及第的状元郎,也就是池渊的父亲池鱼安。
当时可谓闹得轰轰烈烈,最后泱诗国主亲自出面,愿厚礼一抬将公主嫁给池鱼安,面子上给匀山皇室致以歉意,但对整个皇室来说无疑蒙羞。
要说当时老皇帝没记这一笔,池渊是不信的。
以至于最后池家的罪名,便是贪赃枉法,通敌叛国。
林疏言想着不禁又心烦起来,浑水是彻底被搅了个透,池渊到底想做到哪个地步,皇帝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喻崖又该怎么办……
“啾啾?啾啾啾啾!”
林疏言回过神,轻轻推开了窗户,那只雀显然是经常作案,擦着林疏言的脸就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