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追杀

桑浅给林疏言抛了个眼神，悄悄竖起拇指。

池渊作为太傅，宿在宫中本也合情合理，但都城出了这么多事，把人拘在宫中倒像是监视。

池渊倒没什么意见，这个时候只要有人把消息带出去，就会让人增加对皇室猜忌。

“老师？”

太子把门打开一个缝，趴在门框边上看他，眼睛亮亮的，脸上稚气未脱。

池渊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引得人往门后躲。

“殿下快进来吧，别着凉了。”

商兰泽抱着书跑过来，坐在池渊旁边的椅子上，刚高过桌子一个头。

“老师，父皇说等我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去朝堂上听政了，这是真的吗？”

“真的。”池渊勾唇笑着拿过他的书，“想问什么？”

商兰泽立马按照标记翻到之前的位置，“柳太史家中有一女，春岸诗会以一挑百，开设女子学堂，教导女子实现自己的价值。

老师，这和我之前学的不一样，到底谁对谁错？”

“殿下怎么想？您是太子，将来这些事都需要殿下亲自决定，可就不能只问别人对错了。”

“也对……”商兰泽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愁道：“清谣姑姑说，她喜欢读书，不想整天都在宫殿里插花点茶，焚香织布。

她也博览群书为何不可以像男子一样科考？陈玄姑姑也武艺高强为何不能像男子一样征战沙场？”

“可是阿娘又说，身为男子便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切不可让她们落入危险，要功名利禄，要体魄强健。

女子出嫁，要相夫教子，要照顾公婆，要会处理家中一切大小事物，也不可随意抛头露面，家世清白，以免丈夫蒙羞。”

商兰泽说着说着又迷糊了，抬头看着商序：“我是男子，应当以天下为己任，保生民安乐，保妻子平安。

可是，可是陈玄姑姑说，如果有朝一日兰泽有危险，她定不会放任我不管，她会不留余力的保护我。”

“那你觉得，和清谣公主，陈玄公主比起来，你和她们谁更厉害？”

“文我不如清谣姑姑，武我不如陈玄姑姑。”

池渊点点头，欣慰他的诚实，肯定道：“不错”。

“所以殿下，如果有一日清谣公主同殿下一起考试，你会因为她考得比你好就害怕她的出现吗？”

“当然不会，清谣姑姑考得比我好，自然有比我厉害的地方，我向她学习都来不及！”

池渊却摇了摇头，似乎感叹于他的天真：“可是这天下人不是所有人都和殿下一样，殿下是太子，生来便尊贵无比，即使资质平庸将来也能俯瞰天下，荣华富贵，无人敢欺。

于是他们害怕，害怕女子会抢走他们的机会，即使女子入仕的只是一小部分，他们也会嫉妒，也会愤恨。”

商兰泽皱着眉，有些气愤：“那是他们自己不争气，明明男子有利得多，还偏偏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池渊约莫也知道了他的想法，问道：“所以殿下觉得，柳学堂也没什么不好的？”

商兰泽点点头，神情严肃：“没什么错，只是要摆平一切真的好难。”

“世人并不缺开始的勇气，只是一人孤立，终不抵江海滚滚。

然而众人成山，便也不怕了。”

池渊像是想起什么，语气也变得柔和。

“嗯！”商兰泽终于舒展了眉眼，“学生谨记！”

商序拍了拍他的肩膀，“臣这几日精神不好，还望殿下恕罪，若有疑问，一个时辰后再来吧。”

“好。”

商兰泽蹦着下了椅子，对着池渊招了招手便打开门离开了。

池渊收起笑意，缓缓呼出口气。

待在皇宫这几日，他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静，或许也是少了崔桓月在他身边时的喋喋不休。

他有些头疼，明明只是正常地把人养大，却越发没有规矩。

如今各州城的势力都被拔得差不多了，除了蔡州城的镇远将军府和泱诗境内的军队，剩下的便是朝中的臣子了。

池渊眯着眼，摩挲着指骨上的扳指，看着窗外不曾有一丝阳光的阴天。

冬天要到了，这不正好为池家下一场雪吗？”

“林疏言，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陈昭台

“陛下，出事了！”

商序重重扣下手里的书，死死扣住书架，抬眼间，杀意波动。

“传旨，杀无赦。”

“可、可是人已经到了境外……”

“那就追出境给我杀啊。”商序眉头紧锁，目光垂落，嘴角扯出一抹笑，看得人心惊。

“是，是！”那人如芒在背，说完，一刻也不敢留，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