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现在就走，去可可西里。”

仿佛是雪原清凛的风，卷走所有阴霾，云开月明。

黎落喉头哽住了，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点晚了吧。”他笑。

“没事，我会开夜路。”高原点点头，好像在要黎落相信他。

出了店门，天色已经有点发暗，毕竟是藏区，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黎落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半敞着领口，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高原看见了，也不说话，从塑料购物袋里掏出才买的防寒服，“穿上吧。”

黎落嫌弃地拎起防寒服的一只袖子，“这……”他又左顾右盼了一下，周围的行人最多也就穿了件厚夹克，也有不怕冷的甚至还穿着短袖，“这个……太夸张了吧。而且，穿着会热……”

高原皱眉，“那你穿这个能行？”

“能……吧”又一阵冷风让黎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嗯——”高原拖着长音，又慢慢把防寒服塞回袋子。他搓搓手，微微眯起本来就不大的双眼，似乎在感受着温度。

出了店门，天色已经有点发暗，毕竟是藏区，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一阵冷风迎面吹来，黎落只穿了一件薄衬衫，半敞着领口，被冻得缩了缩脖子。

黎落还在忙着和寒冷作斗争，突然眼前一暗，仔细看看，原来是一件夹克。

“你穿吧，我不冷。”高原面无表情，手上拿着才脱下来的外套，递在黎落眼前。

“不用。”黎落有点别扭，“我又不是林黛玉，冻冻怎么了？”

高原抬着手臂，见黎落半天不动，又将衣服穿回去了。“嗯……”又是长长的、略带惋惜地叹气，就像之前听说黎落不抽烟的那次一样。

很快，高原取了车，又和多杰大概说了说情况，两人便离开了。

一路上，天色渐暗，路灯次第打开，亮光和阴影同时投进这辆破旧的吉普车。

高原开车快，黎落晃了晃神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市区。看着两侧逐渐荒凉的光景，黎落颇有点欲言又止，他瞅瞅车窗，又瞅瞅高原，两片红红的薄唇翕动着，随着高原转过一个弯道，他终于说：“那个，方向对着吗？”

黎落打开袋子，有一阵带着土气的香味传来，很淡，隐隐约约的。

“嗯？”高原好奇地侧过头瞥了一眼黎落。

“别看我，看路！”黎落吓得大叫。

高原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不满。

黎落心里酸酸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记得，咱们不是从那边进的拉萨吗？”黎落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身后。

高原再次转头。黎落抿了抿嘴，止住了叫他看路的欲望。

“去可可西里，一般是从这往偏东北走，然后进109国道。”还是沉沉木木的声音，听得人想睡觉。

“你是不是根本没查过路线？”高原问，语气里带着一点好笑。

黎落在副驾驶座上挪了挪，半晌，才小声说：“开你的车吧。”

从黎落的角度，刚好能从车里的后视镜看到高原的下巴，看见他干硬的嘴唇向上翘起。

七点多了，车里的广播断断续续地传出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天完全黑了，除了车灯照亮的一小段路，什么都看不到。

高原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不满。

黎落感觉眼睛像粘了胶水一样，他蹭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在硬红河呛人的烟味里渐渐睡着。

……

黎落心里酸酸的，再也说不出什么。

一片昏沉混沌中，他是被低沉的说话声吵醒的。

“嗯，好，我去一趟。”

“姐，那个，咱妈还好么？”

“行，多亏你了。”

“就这，挂了。”

然后是哐当一声，黎落闭着眼睛，想象着高原单手扶着方向盘，挂了电话后随手一扔的情景。

他勉强将一只眼睁开一条缝，果然如他所料，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不知道搭在哪里，手机胡乱扣在前面。

“哈啊？”黎落惊讶之余，听见那笑，自己也有点想笑。

黎落满意地长长出气，拧了一下身子，又睡了过去。

高原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不满。

再次醒来，是感觉到了停顿。

“怎么停车了，到了么？”黎落撑着身子坐直，双手揉了揉脸。

“过收费站，准备下高速了。”高原放开方向盘，把左手伸到窗外弹烟灰，右手摸摸索索找出一沓零钱。

过了收费站，很快就能看见零星的灯火了，高原却突然转弯，再次走向空旷的野地。

黎落皱起眉头，“这是哪？”

“绕个道，去找一趟我姐，她做了点牦牛肉干让路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