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切收拾停当，时近正午，两人索性先吃了中午饭，在温暖的阳光里小憩片刻，这才出门置办物资。

在房间里赖了会儿床，黎落坐起来，定定地看着高原：“决定好了，我们就去可可西里吧。”

黎落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好一会，语气里难得地沾上了冷意：“你昨天就该撞死他。”

高原偏头：“不是刚才都说了么？”

“刚才是顺口瞎说的。”黎落不假思索。

“……”

“嗯。”高原惜字如金，感受到黎落目光不善，高原继续说：“拉萨到当雄这一片的小旅馆小饭馆的老板都认得我。”

“现在我清醒过来了。”黎落爬到高原身边，跪坐着，“听说那很原始啊，贴近大自然，我想去这种地方很久了。”

“嗯。”

“你去过吗？”黎落兴致勃勃地拽了拽高原。

他一把将防寒服塞到黎落怀里，“买这个，你身上穿的不行，冷。”

“从边上路过过一次。”

“你觉得可可西里怎么样！”

“路不好，开车费油。”高原老老实实地说。

黎落惊叹于这个人的脑回路：“……我说的景色！景色是什么意思懂不懂！”

“景色……”他眉头蹙起，目光呆愣愣地投向天花板，干枯的嘴唇嗫嚅着。

黎落也不催他，让他慢慢组织语言。

“景色……”

高原想了很久，说：“就是一片一片的大野地，没啥好看的。”

无趣。

他一把将防寒服塞到黎落怀里，“买这个，你身上穿的不行，冷。”

这个人比他的破吉普还要无趣。

早该料到的。黎落保持微笑，没有搭他的话，自顾自将话题进行到新阶段：“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今天就走？”

高原也坐起来，他本来就习惯于劳碌，并不睡懒觉，躺在这纯属是为了陪黎落。

“不行，”他起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去自己的夹克口袋里摸烟，“去可可西里的话，今天要准备点东西，明天走吧。”

还是七块钱一包的红河，他叼在嘴里，啪的一声打燃打火机，伸长了脖子低头点烟。

“这房子太贵了，我知道一家还行的，咱们今天换家酒店。”

随着高原说话，白色的烟气从他的口鼻中缓缓涌出。他硬梆梆的脸就像隐在云雾中的山，宽厚沉默。

黎落的眼睛像要钉在高原脸上一样。

妈的，太性感了。他在心里感叹。

二十分钟后，黎落到达了一家招待所。高原腿长步子大，走起路来脚下生风，黎落算了算，他都快走了十站路。

不用任何暗示或挑逗，这个男人随随便便一个冒着点土气甚至是傻气的动作，就能轻而易举地撩拨他的神经。

“你抽么？”高原问。

“我不抽烟。”

他轻轻叹气：“嗯，那你一直看我抽，我还以为你烟瘾犯了。”

黎落点头，路过柜台时向多杰笑笑。

对于高原异于常人的思路，黎落已经能平淡面对了，并且他还笑了笑。

“你一天抽多少？”

“一包。”

“啧，一天一包，”黎落轻笑：“不嫌花钱？”

高原被噎住了，干巴巴地解释：“我抽的不算多的。”

黎落暗自好笑，却也不再逗他，说：“该去退房了。”

“嗯。”

其实，如果黎落想住在这里也完全可以，周光借了他不少钱，至少在这住两夜毫无问题。

但黎落还是要走，这个地方困住了高原身上的美感，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站在酒店门外，黎落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昨晚的那个位置，一瞬间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但是一切都有所不同了。

“先去找你说的那家店吧，把住的地方定下来。”黎落提议。

黎落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好一会，语气里难得地沾上了冷意：“你昨天就该撞死他。”

“嗯。”

高原答应了，几个大步赶上来，走在黎落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