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终末之战（12）许墨线

突然之间，我像是被推进了雨中，雨水与空气摩擦出的淅沥声清晰入耳。

眼睫上缀着的水珠落下，迷离混乱的视线中，我看见了一辆冒着火光的卡车直直地撞上了护栏。

“砰——”

接连不断的刺眼白光在眼前闪过，震天的爆炸声一下接一下地冲击着耳膜，不断撕扯着我的神经。

忽然，我被拥进了一个盈满草木清香的怀抱里。

然而，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的那一瞬间——

一阵巨大的力道将我们带到了半空，又重重落下。

几个瞬息的空白后，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而来。

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身体也仿佛正在一点点地被撕裂开来。

许墨……

我趴在许墨的身上，艰难地抬起头，雨水模糊的视线中是他紧闭着的双眼。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就连呼吸也停止了。

“许墨……？”

我睁大了眼睛，一时紧张得连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仿佛有一只手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

“咳……”

像是听到了我的祈祷，许墨的眼睫翕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如墨的眼眸中盛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轻轻地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几乎快看不见的笑容：“傻瓜，吓到了吗？”

“……没有。”

我否认着，眼泪却混合着雨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那为什么……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每个字都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夜色中，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地面的雨水，格外的刺目。

难以言喻的悲伤让我无法出声，我却还是努力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因为、因为我……”

我抽噎了一声，一个字都无法再说下去。

回应我的，是他落在我发顶的吻，温柔却带着凉意，停留了许久。

“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

“所以别怕，我会陪着你……”

许墨顿了顿，望着我的双眸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雨滴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模糊了他的轮廓。

许墨轻声呢喃：“悠然，这不是结局，而是，我们一起走到了最后。”

我看到他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脸，泪水与雨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斑驳交织着。

他慢慢抬起手，动作吃力且缓慢地拭去我脸上的水渍。

“别哭了，听话。”

“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一抹微光从他的掌心亮起，霎时间，连周围的雨滴都变得柔和起来。

温暖的光芒落在我的身上，慢慢驱散走了我满心的悲伤和不安。那种熟悉而强烈的情感，再一次包裹住了我的心脏。

……就像是无声的告白。

许墨轻叹：“现在，我好像终于可以，无所顾虑地抱住你了。”

“悠然，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答应我，好吗？”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再听见许墨的声音。

他落在我后背的手渐渐滑了下来，覆盖在我们身上的微光慢慢变得微弱，直至消逝。

落在头顶的呼吸也几乎同时消失了，冰冷的雨水不断地落在我们的周身，我身上的力气也随之消失殆尽。

救护车、火警、警车的鸣笛声混杂着靠近，我隐约瞥见天边亮起了一抹曙光，心中的阴影蓦地被照亮。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拥住了他，任由眼皮缓缓合上。

原来到最后，和你有关的所有回忆，也都是耀眼且美好的。

“许墨……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