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我不信

今天若是换了陈星阳或是丛航谁来，可能会翻个白眼，恶狠狠地淬他一口，头也不回一走了之。

哪里来的老头子，说着模棱两可、糊弄小孩的鬼话？

把别人的命不当命，你怎么不自己开车让人撞死呢？

这不就是间接谋杀吗？

多年之后想起来，唯一产生的情绪波动，可能是后悔当年没有狠狠地揍他一顿，省得他再出来祸害苍生。

但这番话，对于沈青和顾慎来说，意义大不同。

特别是对沈青。

因为他是被神仙眷顾过的人。

刘邢从远在市中心的天逸集团，打车花了两个多小时过来。

他来时，沈青嘴里不再重复那句话，只是牢牢搂住顾慎的腰不松手，像要把他禁锢在血肉里一般。

刘邢跟顾慎点头示意，后者少见地表达出他的不满。

“你怎么才来？”

“……”

其实路上没堵车。

我还想问你，不找司机，找我这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助理干嘛！？

好在顾慎说完这话之后，就带着沈青钻进后排，没有要追究刘邢的意思。

等到家之后，沈青的眼神空洞洞的，不能聚焦在一处，显然是惊吓后的游离状态。

顾慎狠下心，逼着他看自己的眼睛，说：“沈青，我们谈谈。”

他说的平静，可只有这么一句话，沈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顾慎一个头比两个大。

——自己这是谈了个艾莎公主回来。

“不谈，”沈青吸吸鼻子，还带着哭腔，说：“不跟你谈。”

顾慎一下子笑出了声，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居然还真让他们两个对上了频道。

“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沈青突然沉默了，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不知道是家里哪处窗户没有关好，后背吹过一阵带着寒意的风。

风很近。

沈青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用气声，喃喃地语气不似在问顾慎，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他说：“你会恨我吗？”

顾慎不明白，为什么沈青总是要把“恨”这个字挂在嘴边。

恨是人与人之间，最浓烈的情绪，但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

“不会。”

顾慎将卧室的灯闭了，只留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一如每天晚上那样。

昏暗寂静的环境，好像给人无形的保护，能将那些腌臜的污秽隐藏，能让埋藏心底的情绪泛滥。

不知过了多久，顾慎微微都有了些困意，沈青终于开口了。

他说：“你别相信他的话，别去验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借着沈青的口，顾慎听到了一个，与梦里截然相反的，属于他们的故事。

沈青似献祭般，自虐般，一股脑的说完。

好在顾慎一直没有出声，他不敢去看他的回应。

……

卧室里只剩钟摆摇晃的声音，和沈青痛苦的心跳。

万籁俱寂中，顾慎开口：“我死在了车祸里，那你呢？”

“我——”

顾慎又说：“我葬礼那天，你哭了吗？”

明明在说着死亡，他的眼里却有无限的暖意。

就好像在葬礼那天，顾慎真的会躲在某个角落，来看他的笑话，看这个爱哭的小孩到底会哭成什么样子。

沈青突然觉得浑身都好疼，他的笑容好比锋利的刻刀，刺得他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崩溃大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啊，我不会哭的，我根本就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因为我当时最恨的就是你！一年前我在剧组里，突然跑回医院找你，就是因为我在上辈子把你害死了。”

沈青发泄完，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顾慎走在黑暗里，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温热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