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还于旧都
公元234年十月，渭水河畔，蜀军大营。
除却汉中太守王平，蜀汉北伐主力精英俱都汇聚于此。
因为那位诸葛孔明，将要在此议上制定攻打长安的策略。
军议刚开始，便一片嘈杂之声，各员将领分抒己见，既有主张急战的，也有主张缓战的；既有主张先打曹爽的，也有主张先攻长安的……一时间众说纷纭，帐内一片混乱。
但好在，所有人都知道，无论提出多少意见，帐内最终能够拍板的，只有丞相一人。
而孔明只是一声清咳，场面登时就沉寂下来，所有人各归其位，恭谨地望着这位大汉最后的丞相。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亮一言。”
随即拾起案上的羽扇，轻轻在胸前摇曳道：“长安为前朝旧都，八百里沃野，易守难攻。城内有兵万余，由曹魏后将军费曜统领，取之不易。但亮已先行布下计策，只要诸将依计而行，定然能够以最小代价取下长安！”
众将齐声道：“我等听候丞相差遣！”
孔明从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箭，肃然道：“姜维听令！曹爽必然派轻骑驰援长安，命汝率领两千精骑速速前往骆谷道口埋伏，一旦发现敌军出谷，当即掩杀，只求扰敌不求胜敌！”
姜维当即领命。
孔明又自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箭道：“魏延听令！给汝一万人马，分为十队，追击从五丈原一路溃退至此的曹军残部，务必将其赶往长安城内！”
魏延一愣道：“丞相，这不是给敌军充实战力么？”
孔明摇了摇头，再抽出一支令箭，道：“邓艾听令！汝曾在曹营仕官，熟悉曹军旗号，先拨汝一千人，向缴获的辎重中领一千套魏军甲胄换上，伺机分批散入魏军逃兵之中，一同入城！但看城外灯起，便抢占西门，举火为号！一旦成功，你便是此战首功！”
与在曹魏的不受重用相比，此时孔明将攻打长安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交给自己，邓艾内心激动不已，道：“蒙丞相……如此看重，邓艾……一定……不辱使命！”
见邓艾接过令箭，孔明这才回头看向魏延：“魏将军，现在可否接令了？”
“丞相早说嘛，原来是里应外合之计，末将领命！”
“吴懿听令！命汝引军一万，在渭河北岸列阵，一旦曹爽大军退出骆谷，打算渡河，便由你进行阻击。”
吴懿踌躇道：“丞相，需要阻击多久？”
孔明道：“汝其勿忧，亮先前已经勘察过河岸地形，依此法扎营，坚守一月不成问题。待到长安光复，曹爽定然自走。”
说着，将一卷军图连通令箭一同交到吴懿手里。
“请丞相放心，一个月内，末将定不会放敌军一兵一卒过江！”
分拨已定，孔明微微点头，向帐中诸将道：“万世之功，毕其一役！祝诸君旗开得胜！”
次日，整个蜀汉军营就像是一架巨大的战争机器，照着孔明的谋划开始运转。
先是魏延率军将从五丈原溃败至此的曹军进行追击围剿，由于兵力和士气的巨大差异，曹军一触即溃，魏延于是刻意封住退路，故意将其往长安赶。
由于费曜在早前已吃过大亏，更不敢出城和魏延野战，眼看着每天一波又一波的逃兵聚集在城下，不得已还是大开城门，召他们进城充实防务。
但费曜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群“难民”之中，已经悄然混入了邓艾率领的蜀军细作。
长安城的防务不但没有充实，反而被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紧接着，五日之后，姜维在骆谷谷口终于看见曹军的骑兵，略一点算，约莫有五千骑，其衣甲样式更是曹魏精锐的虎豹骑。
但此时的虎豹骑已经不复入谷时的风光，被曹爽强行派往攻打兴势山的他们早就被这注定无功的战争消磨了战意，如今只想着能尽快回到长安，重新被纳入到那厚实城墙的庇护下。
姜维敏锐地觉察到了这支骑兵的外强中干，趁夜对曹军营寨发起突袭，由于连日赶路，曹军将士马匹早已疲惫不堪，姜维的果断夜袭给曹营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夏侯霸在乱军之中勉力组织反抗，待到天亮之后，蜀军退去时，已伤亡数百。
但就在一阵乱军掩杀之中，马瞬已趁乱从曹军营中走脱，径去见了姜维。
阔别近三年的兄弟再度聚首，两人俱都感慨万分，但此处并不是谈话寒暄之地，姜维把孔明定下的计策交代给马瞬之后，两人便又再次分开。
次日，马瞬依旧以马隆的身份随夏侯霸整理残兵，加速往长安赶去。
渭水河畔，吴懿回头看着“夏侯”字样的旗号往北而走，又看到了从南赶来的姜维所部，便向三军下令道：“拆桥，封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只有费曜被蒙在鼓里，他几次登临长安城头，只看到“魏”字旗号的蜀军在长安周围大肆烧杀抢掠，这几日关中难民和逃兵越来越多，长安每天都要接纳上千人入城。
三日后，随着夏侯霸的到来，费曜也终于得到了来自曹爽的命令，也就是一句“固守长安”的废话。
“大司马有没有说出谷之后将来支援？”费曜心急火燎地问夏侯霸。
“请后将军放心，大司马军一旦出谷，关中形势就会逆转，关中多平原，谅诸葛亮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挡我大魏的铁骑！”
“好吧……但愿如此。”费曜还是有些心虚道，这次从五丈原溃败归来，他本以为自己要被曹爽革职问罪，但曹爽却下令要他固守长安，戴罪立功，这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他也更不敢怠慢，一心都扑在长安的防务上。
五日后，打着“诸葛”旗号的大纛才终于映入长安哨兵的眼帘，仿佛是一夜之间，蜀军就已将长安团团围住。
纵然他早在五丈原和蜀军的营寨大眼瞪小眼一年之久，但在长安城上往下看，他依旧感到无从下手。
“罢了罢了……虽然野战打不过诸葛亮，但谅他也没法攻破长安这道城墙，一旦大司马恢复元气重整旗鼓，蜀人定会自退！”
白天，费曜如此天真地想着……
是夜，长安西门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