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祁微醒了
第76章祁微醒了
病房里。时凉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守了多久,三天?还是五天?他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
时父动用了所有关系,请来了国内外顶尖的医疗专家团队。母亲时母红着眼眶,一次次劝他回去休息,哪怕只是睡一会儿,都被他无声地拒绝。
“凉凉,”时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在儿子身边坐下,将一份薄薄的资料递过来,“查清楚了。”
时凉僵硬地转过头,接过文件。上面清晰地罗列着厉言相买凶杀人的证据链——加密通讯记录、资金流向、杀手组织的背景,甚至包括厉言相在事发前后的行踪轨迹。铁证如山。
“我们时家,与厉家是世交。”时父的声音低沉,“报警,厉言相这辈子就毁了,厉家也会因此一蹶不振。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时凉捏着文件的手指关节泛白,纸张边缘被他攥得皱起。愤怒、后怕、还有一丝对过往情分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将文件递还给父亲。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沙哑,“婚约,解除。从此,我们时家与厉家,再无瓜葛。”
时父点了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祁微这孩子……我们以前,或许看错他了。等他醒了,你们的事,我们不再干涉。”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时凉心中某个沉重的枷锁。他看向父亲,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他低声地,用只有自己和祁微能听到的声音发誓:
“祁微,只要你醒来……只要你肯醒来,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不跟你冷战,不口是心非……我们好好过,一辈子,都好好过。”
医生说多和他说说话,祁微可能恢复得更快。
时凉辞去了公司在手的所有事务,将办公室直接搬到了祁微的病房。病房里多了一张书桌,摆着他的电脑和文件,更多的时候,他则是守在祁微的病床边。
祁微醒来的过程很缓慢。先是手指无意识的颤动,然后是睫毛的轻微抖动。当他真正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清守在床边、眼下带着浓重青黑却对他露出惊喜笑容的时凉时,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凉凉……你……没事……”
就这简单的几个字,让时凉的泪水再次决堤。他紧紧握住祁微无力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又哭又笑:“我没事!我没事!你这个傻子!谁让你替我挡枪的!谁允许的!”
祁微想擡手摸摸他的头,却发现自己连擡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和一如既往的深情。
接下来的康复过程,漫长而艰辛。
清晨,当时凉端着温水和不伤胃的营养粥进来时,祁微往往已经醒了,正望着天花板,眼神里有时会闪过一丝因为身体不受控制而产生的挫败和阴郁。
“我的王子,该用早膳了。”时凉总会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寂,他细心地将床摇起一个合适的角度,然后坐在床边,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吹凉了,喂到祁微嘴边。
起初,祁微会因为这种全方位的“伺候”而感到别扭,尤其是需要处理个人卫生时,他总会尴尬地别开脸。
“躲什么?”时凉却表现得无比自然,他一边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现在知道害羞了?以前是谁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我身上的?”
祁微苍白的脸上难得泛起一丝红晕,只能闭上眼,任由他“摆布”,心底却因为这种亲昵的、不带任何情欲的照顾而泛起酸涩的暖流。
上午,是雷打不动的复健时间。这对祁微来说是最痛苦的折磨。物理治疗师会帮助他活动僵硬的肢体,尝试进行站立训练。每一次试图支撑起身体,后背的伤口和无力的双腿都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剧痛,冷汗瞬间就能浸透他的病号服。
“不行……我做不到……”有一次,在又一次尝试站立失败后,祁微颓然地倒在康复器械上,情绪失控地低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时凉没有说话,他只是走过去,蹲下身,用温热的毛巾仔细擦去他额头的冷汗,然后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祁微,你听好了。”时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可是能从枪口下把我抢回来的男人。这点困难,算什么?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步,一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看着时亮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里面倒映着自己有些狼狈的影子。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奇异地被安抚了。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再次抓住了支撑杆。
午后,如果阳光好,时凉会推着轮椅,带祁微去医院楼下的花园晒太阳。他会跟祁微讲公司里发生的趣事,讲他们共同朋友的消息,甚至会念一些财经杂志上关于“微凉一夏”的正面报道。
“你看,你不在,公司那群元老我都快镇不住了,等你回去大杀四方呢。”时凉笑着说,手指轻轻梳理着祁微被风吹得微乱的头发。
祁微安静地听着,大部分时间只是点点头,或者用简单的音节回应。身体上的疼痛和行动的不便,依然在消耗着他的精神和意志。
但每当看到时凉在身边,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听到他温柔的话语,那些阴霾似乎就能被驱散一些。
夜晚,是最难熬的。伤口的隐痛、神经的抽痛,常常让祁微在深夜醒来,辗转难眠。时凉就睡在病房另一张陪护床上,但只要祁微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他都会立刻惊醒。
他会起身,倒一杯温水,或者拿来镇痛药,轻声问:“是不是又疼了?”
有时,如果疼痛不剧烈,时凉就会爬上祁微的病床,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我在这儿,睡吧。”时凉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模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祁微的后颈,像是最有效的安定剂。
在时凉安稳的怀抱和规律的心跳声中,祁微紧绷的神经会慢慢放松,疼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受,最终沉沉睡去。
日复一日,时凉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从未有过的耐心温柔,一点点抚平着祁微身体的创伤和心里的创痕。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捧在手心、时常闹别扭的时家少爷,他成了一个坚韧的、可靠的守护者。
时父和时母来看望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们亲眼看着时凉是如何事无巨细地照顾祁微,看着那个曾经在商场上锐利强势的儿子,变得如此沉稳温柔;他们也看着祁微,在时凉的鼓励下,如何从最初的绝望消沉,到后来咬着牙一次次挑战复健的极限。
一次在病房的小客厅的家庭聚餐,祁微在时凉的搀扶下,竟然勉强用助行器站立了足足一分钟。虽然结束后他几乎虚脱,浑身被汗水湿透,但那一刻,时父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赞赏。
“好小子,是块硬骨头。”时父难得地拍了拍祁微没受伤的肩膀,“比你爸我当年强,我摔断腿那会儿,可没你这股狠劲。”
时母则拉着时凉的手,悄悄抹眼泪:“凉凉,你长大了,也找到了真正值得你付出的人。妈妈为你高兴。”
家庭的认可,像最后一片拼图,补齐了他们对未来的所有期待。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祁微的复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可以不用助行器,在时凉的搀扶下缓慢行走十几米了。回到病房,两人都累得不轻,却格外开心。
时凉给祁微擦着汗,突然说:“祁微,我们结婚吧。”
祁微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时凉,对方的眼神清澈而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我……”祁微喉咙发紧,“我的腿……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我可能……”
“你可能什么?”时凉打断他,俯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你可能以后走路有点慢?那正好,我可以牵着你的手,陪你慢慢走。你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背着我跑?没关系,以后换我背你。祁微,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腿,也不是你‘微凉科技’总裁的身份。我就要你,完完整整的你。”
他拉起祁微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从很久以前,就只装得下你一个。以前是我太懦弱,太在乎别人的眼光,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一辈子,当你的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