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愿者上钩(一) - 穿越之盛世隐殇 - 若水云渊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98章愿者上钩(一)

一曲终了,我再次站在栏杆前,果然便见到韦挺有些怅然若失的神情。

他见我看他,轻轻笑道:“先生琴艺高超,实在像极了在下一位故人,刚才冒犯,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竟转身走了。

阿寿在一旁撇了撇嘴道:“这人真奇怪!”

这天黄昏时,崔少卿又来告诉我酒楼中听到的各种消息,却是窦建德原来的一位部将刘黑闼拥兵反叛,以河北漳南县为据点,收窦建德旧将,声势十分宏大,从前归顺唐廷的诸多窦建德部将也纷纷响应,李世民的朝廷为之震动。

我想到这酒馆中流传的消息未必是真,即便是真,应该也有夸大的成分,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只想着日间韦挺的一番话。

崔少卿见我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先生似乎有心事?可是为了今日来访的那位韦尚书?”

我点了点头,望着渐黑的天色道:“他也许马上就来了。”

崔少卿一愣,阿寿已经跑上楼来道:“郁先生,白天那位客人又来了,似乎还……还偷偷摸摸的。”

我看了崔少卿一眼,崔少卿起身笑道:“先生料事如神,少卿拜服。阿寿,请客人进来。”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阿寿随后便将韦挺领了进来。

韦挺见了我,还未落座便道:“郁先生早就知道在下要来?”

我点了点头,用手指着我对面的坐榻道:“坐下吧。”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我才先开口道:“不言……你把它葬在何处了?”

韦挺听罢,猛地抬头,神情激动地看着我,片刻却又平和了许多,只道:“韦府后院。”他坦诚地看着我,轻轻笑了笑道,“郁先生到长安,可是有事?”

我道:“我想入宫。”

韦挺思忖良久,道:“可否多等些时日?一个月之后正逢太上皇寿诞。”

我道:“如此也好。”

韦挺又道:“长安城中颇不安宁,先生在此,多加小心。”

我笑了笑,点头答应,却不禁想到韦挺从前也是潇洒之人,立志兼济天下,只是这天下变故频生,竟叫韦挺也变成了一个老成的人。

如韦挺所言,老爹的生辰李世民绝不会草草便过了,他弑兄的恶名已经远扬,当年跟随老爹起兵的多少旧部都拥兵归附了李玄霸和李元吉,他也清楚人言可畏,绝不敢大意。

我一边等着韦挺的消息,一边仍在杜康居不紧不慢地弹琴,一连好几日,房遗直和杜楚客都在下午准时出现在酒楼。

此前七不杀山庄经营人命的买卖,名声渐渐又在江湖中流传开去,仇不度亲自来到长安,问我何时回建康,我告诉他打算长住京城,他便带着我的消息回了南方。

我在等待韦挺消息的时候,曾杀死王世充的独孤修德有一日来找我,说是江东有消息传来。

柴孝和家中早已无人居住,我潜入屋中,顺着阶梯来到七不杀山庄,山庄中的人比起最初的寥寥数人,已经增加了不少,这些人都是仇不度从各处物色而来的江湖人士,大都落魄,七不杀山庄收留他们,各取其利。

独孤修德将我带到他的房间,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我道:“张文苏先生,听说太……郁先生有心留在长安,特以此相赠。”

我接过来看时,是一卷琴谱,并附有张文苏写给我的一封信,言道既然留在京中,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他不过问,这份琴谱是依偶然觅得的《广陵散》残谱改编而成,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仔细地看过一遍,并未试琴,已觉得此曲精妙。

我看了半晌,独孤修德道:“郁先生,要是没事,小的告退。”

我拦住了他道:“等等,夫人可有信来?”

独孤修德摇头道:“夫人知道先生留在长安,并未多言。”

不知为何,子闵对我的决定一句话都不说,我竟有一丝慌乱,似乎惹子闵伤心,心中十分不安。

我又确定了一遍才回转杜康居。

第二日下午,阿寿告诉我那两位又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弹这些天经常弹的曲子,却将昨日张文苏给我的曲谱展开来放在一旁,羽音乍起,自成一曲。

起初我本来一边弹奏,一边注意楼下的动静,可片刻之后,我的思绪竟消融在这曲自己此前从未弹过的曲调中。

楼下的喧嚣声何时安静了我不知道,阿寿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我也未曾察觉,直到一曲终了,我压着琴弦,眼中竟落下一滴泪来。

阿寿在一旁似乎也呆了很久,琴声已经安静了很久,阿寿才颇为小心地将一盏茶放在了我面前。

又过了片刻,楼下突然传来拍掌之声,只听一人朗声道:“好!”

阿寿拨开帘子看了看,一向戏谑的他也有些黯然地道:“先生,正是杜楚客。”

我回过神来,笑道:“正该是他!”

楼下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我的心却无比失落,不知为何竟会想起很久之前,想起若修,想起在十业寺的初会,想起之后种种,直到最后明知斯人已逝,一切不可能再从头,才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现实。

崔少卿过了不多时走到琴室轻声道:“那两位想要拜会先生呢。”

我点头一笑,不禁要感叹知我者果然张文苏,我只说留在长安,他便已猜到我的目的。

杜楚客与房遗直款步上楼,在琴室门口便站定了,杜楚客见了坐在琴案旁的我,躬身施礼道:“先生琴曲动人,在下拜服!”

房遗直也跟在杜楚客身后施了一礼。

我仰头一笑,连忙起身还礼道:“雕虫小技,二位公子过誉了。”

杜楚客抢上前来扶住我道:“哎,先生此言差矣。琴乃高雅之物,先生之曲,颇有《广陵散》之遗韵。先生若为伯牙,不知在下可担得起子期之名?”

杜楚客一语言毕,站在他身后的房遗直都替他不好意思。

我却轻轻一笑道:“公子耳力惊人,在下此曲,的确是和了广陵遗韵。”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