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见面 - 朱门金雀 - 蓝色紫尾鱼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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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见面

锦绣心中打得一套如意算盘,想趁着二爷冷落清欢之时,一手打压、一手拉拢,既杀一杀她的性子,又收服了她的人。可惜,事情偏偏没像她设想的那样发展。晚饭之后没多久,周又槿竟从梦竹轩那边过了东院来,他进院之后,并未进锦绣的房中,而是绕过了正房,直接去了清欢住的屋子。

清欢此时正在房中整理白天芳菲送来的东西,一听说二爷来了,也大出意料之外。她跟了二爷一年多,对他的脾气也是知道几分的,当初自己不过是没接他一句话,就被他晾了好些日子。这次两人干脆闹得撕破了脸,她原先估算着,二爷至少要冷落上自己几个月,甚或是要等孩子出生,才能算消了这口气,所以万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快就过来看自己。不过,二爷肯来,对她来说就是好事,人说见面三分情,只要二爷肯来见她,她就有信心能够重新把人给笼络回来。

思量间,周又槿已走进了房中来。这房子原是那个死了的通房金瓶在怀孕之后住的,里外两间,一明一暗的格局,屋子重新打扫过,收拾的也算干净。他以前也来过这里,算是熟门熟路,进屋之后便奔了里间,直接在榻上坐了。桂香见此,忙上前给他请了安,又端了热茶送上来。反倒是清欢并没有上赶着过来,只垂着头在地中间站着。

周又槿先问桂香:“你是二奶奶派过来的?叫什么名字?原先在哪处当差的?我怎么瞧着你这么眼生。”桂香虽一直在东院里做事,但都是做些浇花喂鸟看炉子的零碎活,没在周又槿面前当过差的,因此老老实实道:“回二爷的话,奴婢叫桂香,原是在院里做粗活儿的,没当过上差。前儿朱妈妈拔了我来伺侯清姑娘。”

周又槿边喝茶边道:“怪不得,我就说好象没见过你似的。”又问:“你不是我府里的家生子吧?”桂香听他似乎对自己不太满意,越发怯怯的道:“奴婢原是永定河外赵王庄的,三年前卖进府里来的。”

周又槿心道:果然。这个丫头和那个派到梦竹轩的茜草一个路数,都是外面买回来的。二奶奶给妾侍们选丫鬟,都是尽量不挑家生子,专挑这种外面买来的丫头,孤鬼儿一个在府里,一切只以二奶奶的话为尊,既不会受家里人的影响,也不容易被人要挟了去。他又随口拿话不轻不重的点了桂香几句,才打发了她到外面侯着去。

桂香本来事先得过朱善家的嘱咐,让她盯紧着点清姑娘的,朱善家的还曾特意的说过,若是二爷来见清姑娘,也让她留意着两人都说了些什么话,若是二爷不让她在跟前儿,就悄没声儿的躲窗户外面听着。可是她方才一上来就被二爷一通敲打,倒弄的心里有些发虚,所以也不敢真的趴窗根儿去偷听,只得在外面屋檐子下呆呆的站着。

周又槿把桂香打发出去了,才调头去看清欢。他对清欢的态度,一向是不见面时也不如何想念,可一但见了面,又难免会心旌摇荡,把持不住。之前他因一直生着清欢的气,觉得她竟敢公然违拗自己的意思,又私下里打听二奶奶的陪房,主动找上门去。这心机不可谓不深,行事也着实够大胆,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他下了决心,要从此将清欢丢开手不管,任她以后在府里自生自灭去。

没想到,今天晚饭时,他从婉宜那里听说,清欢怀孕进府这件事,原本就是二奶奶事先策划好,设的一个局。他脑子聪明的很,立时便明白锦绣这么做的深意,就是要借清欢的肚子,赶在婉宜的前面生个儿子出来,好抢占了庶长子的位置。想通了这些,他心里对清欢的那份不满总算是平息了一些,这时再转过眼来瞧清欢,就觉得她比之前顺眼了许多,又见她只垂头站着不说话,倒另有一番怯生生的可怜样子,忍不住又生出几分爱怜之心来。

他举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闲闲的对清欢道:“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也不上来伺候,还等着爷去伺候你么?”清欢听得他先开了口,忙上前两步,走到他近前去,先行了个福礼,哑着声道:“清欢给二爷请安。”

周又槿听的她那语声有异,便拿眼去瞧她,赶上她也正抬头,立时便看出她仿佛是刚刚哭过了似的,那小脸混漉漉的一片潮红,一双美目含着水色,又浓又翘的长睫毛上还结着一颗大大的泪珠。清欢本就生的极美,这一含泪,便是玫瑰带露,明艳中更添一番楚楚之姿,倒勾得周又槿心里越发的痒痒起来,伸了手挑了她那尖尖的下颌,轻轻调笑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又哭起来?是不是怪我,来瞧你来得晚了?”

清欢见他这般动作口气,便知他应该是不大生自己的气了,便越发的拿出柔弱姿态来,顺势就依在了他怀里,半是撒娇,半是自怨自艾的道:“我哪里敢怪二爷呢,二爷还肯来看我,已经是抬举我了。只是这两日太想二爷,方才乍一见了,我便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她说话时,睫毛扑闪,那一滴泪便珍珠似的掉落下来,正落在周又槿手心里,倒仿佛是落在了他的心坎里,立时便激起一圈涟漪来,弄得他更加心波荡漾、色授魂与起来。

清欢自幼便是做这行的出身,若论哄男人高兴,那绝对算得上家学渊源,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该打情,什么时候该骂俏,全都是从小便练起来的,比那戏子们的唱念做打也不差多少。她略摸着二爷的脉,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便特意放低了身段,在他怀里小意温存,流泪讨好,果然颇见成效。

此时,她已害冷似儿的把身子全埋进周又槿怀中,一只手抚在自己的心口上,娇滴滴道:“自那日得罪了二爷,我这心里一直慌的什么似的,坐也坐不住,睡也睡不安,就怕二爷真生了我的气,以后再不肯理睬我,那可如何是好?”她边说边瞧着周又槿,又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含了泪道:“我不敢求别的,只求二爷您看在这个孩子的份儿上,原谅我这一遭吧!这偌大个府里,我是两眼一摸黑,谁也不认识,除了二爷您一人,我和这孩子还能指望哪一个去?”

周又槿早叫她几个媚眼,几句软语哄的气也短了,腿也软了,可听到最后一句时,却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她的耳边道:“你这说的可不全是实话,没有我,你还可以指望你那二奶奶去!你不是很听她的话么?她叫你怀个孩子你就敢怀,她安排你进府来你就敢进,这么大的事,连我都瞒得死死的!你既然这么听她的话,以后就全指望着她去吧,还省得费心来敷衍我!”

清欢乍一听这话,立时吓了一跳,忙抬头去瞧周又槿的面色,见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试探自己,这才悄声问道:“这些事二爷怎么知道的?二奶奶那边特意嘱咐过我的,不叫告诉二爷您。”周又槿哼了一声:“什么事,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谁还瞒得住我?”

朱善家的之前对她曾经半叮咛半吓唬过一番,让她不得向二爷提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若是二爷问起,只许说是她自己找上方家胡同的。清欢本来也觉得委屈,明明是二奶奶的主谋,却叫她一个人来背锅,让二爷不待见。只是眼前的情形,她在府里势单力薄,只能依附着二奶奶过日子,不听话也不成啊。她原想着等自己以后生了儿子出来,在府里也站稳了脚跟,到那时候,再找机会向二爷说出实情。

可是现如今二爷已经全知道了,她也就顺坡下驴,做出千般委屈、万般无奈的神情来,伸手虚虚抓了他的袖襟,期期艾艾的道:“二爷既已经全知道了,我也不敢再瞒,这件事确实是二奶奶先派人到花枝胡同来找的我,要我在三个月内一定要怀上爷的子嗣。”

说到这里,她又做出害怕的样子,小声求道:“二爷可千万别为这个去二奶奶那里闹,我如今这般情形,还要仰二奶奶的鼻息过日子,若她真为此迁怒于我,我可就再难有好日子过了。”

周又槿本来也没准备真去锦绣那里把这件事闹穿了,他一直认为这两口子过日子,有时候又有点像搭伙开买卖,互相合作、彼此倚仗,但肯定也都会存着自己的私心。可是为着买卖顺利、和气生财,能不闹破脸,就不闹破脸,大家都意意思思的,也就差不多了。

因此,他再瞧清欢这样可怜巴巴的小意恳求,便就势哼了一声:“哼,我要闹早闹了,还跑你这里来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只一样,你要知道,你们女人那点子小心机、小把戏,别以为能骗得过我!我嘴上虽不说,心里可明镜儿似的!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你若还帮着她来瞒我,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清欢听了,忙一迭声的说不敢,又作乔作致的加意拿软话来哄他,才将周又槿哄得重又变回了好脸色。

清欢见他转颜,便又心思活络起来,转而跟他提起自己那些被退回去的东西来,周又槿听了皱眉道:“你那些首饰衣物,若不是颜色式样太出挑的,原也可以拿进来的。只是二奶奶那边管着内院,她既派朱善家的给驳回了,我也不好直接和她对着来。这样吧,再过上几日,等风头过去一些,我叫庆保去你哥哥那里一趟,想办法再给你把东西悄没声的带进来就是了。还有那些散碎银子,你不用操心,我回头想办法叫人给你送些进来。”又嘱咐她:“你如今刚进了府里,也还是要收一收性子,别太张扬了,那些东西就是给你送进来了,你也先不要在人前穿戴,省得招了人的忌,在二奶奶面前给你使绊子。”清欢听了忙点头答应。

周又槿又道:“还有,给你银子你也别为着结交人就漫天的使,要用就用在刀刃上。”说着抬手往屋外面一指,道:“那个伺候你的桂香,我方才问她话时你也听到了吧,她不是家生子,是后买进来的,孤身一人在府里,二奶奶因着她这样的,不会受家里人的影响,能只对她一人效忠,所以才用的她。不过,她既能效忠二奶奶,也就能效忠你,反正她没有家人牵绊,投靠谁都是一样。只要你肯费心费银子去笼络她,再想法子慢慢地拿捏她,不怕她到时候不听你的话。”

清欢其实也是早动了这份心的,如今见二爷也这样说,赶忙应称了,又吊着脖子、撒着娇笑道:“怪不得二爷一进来就对着桂香问了那么多话,原来是帮着我在探她的底子呢!果然还是二爷真心的疼我,处处为都我着想着!”

周又槿让她哄的美了,也搂着她笑道:“要拉拢收服一个人,也不是一时一晌的事儿,你也不必太心急,慢慢的来就是。只是眼前你身边也不能没个心腹的人,回头我想个办法,再给你这儿派个我的人过来,省得你要用人时没个顺手儿的。”清欢听了自然高兴,当即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又特意道:“之前就听海生哥提过的,林姨奶奶入府里来时,二爷就曾为她亲自安排过自己的心腹人,我虽不敢跟姨奶奶比,好歹爷也肯给我这个体面。”

她一提到这个,倒叫周又槿想起自己是为着什么事才过来的了。他之前原是受了婉宜的托付,叫他过来提醒一下清欢,千万不要在府里乱说话的。结果这两人一见面便你侬我侬的和了好,又如胶似漆的来回说了这么久的话,竟是把原来的目的给忘到脑后面去了。

于是他忙又道:“说到这个,你可千万要留着心,你家里面和婉宜奶哥哥认识的事情,恐怕二奶奶那边还不知道呢,你平日说话小心些,千万别说漏了嘴,叫她知道了。她最恨这种私下里的关系,回头再把你和婉宜归了一党,婉宜好赖是偏房,她一时不好动手,你整日在她院子里住着,以后可就难有好果子吃了。”说到这儿,又郑重嘱咐道:“再有,婉宜以前去过花枝胡同的事,你跟谁也不要提起,尤其是二奶奶那边,绝对不能说。”又板起脸吓唬她:“这事府里可没人知道,若以后有什么闲话传了出来,必是你说的,你若坏我的事,可别怪我不答应你。”

清欢听了,嘴上当然带笑答应着,心里却是另有一番盘算:“怪不得二爷突然跑过来看我了,原来是为着他那心肝宝贝林姨娘来堵我的嘴呢!他要是不提这事儿,我竟是都忘了有这么一茬儿了,看来那个林姨娘还真是挺在乎这事儿的。不过也难怪,她是大家闺秀出身,最要名声脸面的。既然他不叫我说出去,那我就先不说呗,反正这是她的一个把柄,我就长长久久的握住了,早晚有能使的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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