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安插

周又槿与清欢在房中卿卿我我之时，锦绣正在自己房中对着银翘犯嘀咕：“怎么都这么晚了，二爷还过肖氏那边一趟？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银翘陪笑道：“奶奶不必多心，能有什么事？明儿二爷就要进宫当值去了，这一走就要三四天，肖氏那边毕竟怀着二爷的孩子呢，二爷嘴上虽不说什么，可心里难免会惦记着，去看一看也没什么奇怪的。”

锦绣还是觉得不安心，拉了银翘的手道：“你说肖氏不会在二爷面前胡说什么吧？”银翘笑道：“奶奶放心，她不敢！她又不傻，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知道么，一个贱籍出身的娼妓罢了，奶奶肯让她进府来做侍妾，已经是给她天大的恩典了，她还敢在二爷面前嚼蛆？再说，她说了于她有什么好处，内宅的事毕竟是奶奶做主，二爷再护着她又能怎样，得罪了奶奶，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锦绣听她这样说，才觉得心定了一些，想了想又摇头苦笑道：“瞧我如今这日子过的，一日不如一日的。从前我是怎样要强的一个人，二爷那里我一向说一是一，何曾让着过他什么呢。现在倒好，不是时时要算计，就是处处要妥协，他还没怎样呢，我自己倒先心虚气短起来了。”

她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喃喃道：“说白了我就吃亏在没生出个儿子来！所以现在才混成这样，我若有儿子，随他去宠什么姓林的姓肖的，生几个庶子出来，我也懒得理了！”

银翘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只是这话却不好直说，只得捡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她。她们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外面人报进来，说是二爷过屋来了。锦绣听了重又忐忑了起来，忙扶了银翘，起身去迎接。

周又槿一进门就一迭声的喝热，抱怨：“这该死的天，这么晚了还热的人一身汗！”又叫银翘去厨房拿冰镇的酸梅汤过来。锦绣看他神色如常、言谈自若，不象是刚得知了什么事的样子，便彻底放下了心，一边嘱咐银翘：“拿酸梅汤就可以了，不许拿那些井水里湃过的，寒气太大。”一边转头对周又槿道：“大晚上的不要贪凉，肠胃可受不住。”

“那就别拿冰镇的了。”周又槿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对银翘道：“你多拿上一些，给清欢那里也送些去吧。”锦绣见他想着清欢，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冷冷笑道：“二爷提醒的是，这确是我疏忽了，到忘了给肖氏那边送点儿酸梅汤过去。”

周又槿见她这样不阴不阳的，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平常，笑道：“这也怪不得你，咱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事，事事都要你费心照管着，一处两处想不到，也算不上什么。”

锦绣听了他这话，才觉得顺耳了一些，转而又问起清欢来：“肖氏身子怎么样？我这两天日日要往宫里去，好容易回府来又有一堆事情要忙，也没顾得上她那边。”

周又槿随意道：“她能有什么事？这不过刚怀上一个多月，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呢。”他越是说的这么轻描淡写，锦绣就越要表现的大贤大德，笑道：“虽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头胎，我还是应该多多看顾着她一些。不过，如今天天要往宫里去，想顾也不太顾得上。等再熬上两日，就过了大行皇太后的五七，那时不用天天进宫了，我再好好请大夫给她看看，开些安胎的药，补一补身子。”

周又槿不愿和她多谈清欢，不管说的深了还是浅了，都难免引得她多心别扭。又听她方才提起入宫悼丧的事来，便顺着话问了几句宫里的事。

锦绣便道：“在宫里也没什么事，还是随着外命妇们每日叩头哭丧罢了。今儿倒是去拜见了一回皇后娘娘。康宁宫那边，因姑母称病不肯见人，就只在宫门处磕了头问了安就出来了。”说到这里，她又问起周又槿：“我听说姑母在闹绝食？宫内宫外都传遍了，说是有两、三日没吃过东西了！今儿听说连皇上皇后也要陪着不吃。这又何苦来，闹归闹，装装病也就得了，绝什么食呢？姑母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别再真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来！”

周又槿笑道：“你放心，什么绝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朝臣们看罢了。停了御膳房进的膳食，自己宫里小厨房照样备着点心和面食，一点饿不着的。既然要闹，自然是要闹得大一些，要不也惊不动内阁那些阁老们不是。”说到这里又不禁一笑，得意道：“你也不用跟着操心，我这几日天天在外面跟他们那些人周旋着，把姑母提的那些条件都商量的八九不离十了，明儿进宫去报给皇上和太后，两下里都随了心，自然也就不会再闹了，这件事也就算圆满解决了。”锦绣笑道：“怎么，内阁那边已经同意了太后的要求么？”

“自然是同意了。”周又槿道：“其实姑母那边提的条件也不算太过份。一个是百年之后要同先帝合葬皇陵的事。本来按规矩只能元配皇后和继后同先帝合葬的，但姑母是皇上生母，想与先帝合葬，也算不上太逾矩。这本来也不关内阁那些老狐狸什么事，又不是葬他们家祖坟里，他们就算答应了也没什么防碍的。另一个就是崇王明年大婚和就藩的事情。崇王是太后的幼子，也是皇上唯一的同母弟弟，身份自然要比其他皇弟们要尊贵一些，姑母想为他多争一些封地庄田，这也是为母之心、人之常情。偏老狐狸们手紧的很，非咬着旧例不放，多一分钱都不想出，总惦记着让皇上从内帑里拔这笔钱。我这几日为这事和他们不知打了多少擂台，费了多少唾沫，才算是让他们答应各让一步，国库和内帑各出一半，终于是把这个条件也解决了下来。其它的就都是些小事，算不得什么了。”

他正说的得意，银翘已经拿了酸梅汤回来了。周又槿正口干，连忙取过来喝了一大碗。那酸梅汤虽然不是凉井里湃过的，少了些冰爽，但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也着实是不错。他喝的高兴了，又问银翘：“清欢那边送去了没有？”银翘道：“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周又槿边喝边赞：“你们这小厨房里做的酸梅汤，味道可比大厨房要好。”又对银翘道：“你再取一些送到梦竹轩去，一会儿我过了那边时，还要再喝一些。”锦绣听了忙道：“怎么，这么晚了二爷还要去梦竹轩安置？”

周又槿点头道：“你在宫里也累了一天了，正好歇一歇，我就不留下来讨你的嫌了。再说，明儿咱们俩一早都要入宫去，我若留下，早上乱轰轰的，丫头们也顾不过来，弄得大家都不方便。不如去婉宜那里，明早让她服侍我，还能省些麻烦，两边都能清静些。”说着，也不等锦绣答话，就已经站起身来往屋外走了。

锦绣无法，只能带着气起身送他。不想他走到门边时，突又回头道：“还有一个事，险些忘了和你说。我刚去清欢那里，看她身边就只一个小丫头伺候着，也不很得力的样子。她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身边没个有经验的妈妈照顾可不成，所以我想着，还是叫之前在梦竹轩服侍过婉宜的那个吴妈妈过来，到清欢身边去伺候，好好看着她这一胎。”

锦绣没想到他突然就不动声色的安排了个人过来，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讷讷道：“她这才刚一个多月，现在就让吴妈妈过来，也太早了些吧？”

周又槿笑道：“本来早晚也都是要安排的，不如早过来些，让她们两下里也都熟悉熟悉。”锦绣虽觉得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反驳，还是身后的银翘替她着急，抢了话道：“二爷说的是，奶奶原也是想要给清姑娘那边安排个得用的妈妈来着。现成就有一个李妈妈，二奶奶怀瑛姐儿、玟姐儿时都是她侍候的，最是老成有经验了。不如还是叫李妈妈过去服侍清姑娘得了，她人就在咱们东院里住，直接过去就是了，也比吴妈妈更便宜些。”

周又槿听了，斜了她一眼，皱着眉摆手道：“不必，她既是之前就一直伺候奶奶的，那就还让她等着以后伺候奶奶好了。嫡庶有别，清欢那样身份，也不配使唤奶奶用惯了的人。”他回头看向锦绣，仍旧笑道：“再说，你如今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哪天你又怀上了呢？先留着这个李妈妈，等你有了，还让她服侍你，这样也得心应手些不是。”说完，他再不肯和她们主仆两个磨牙，说了句“太晚了，你们也歇着吧，不用送了。”就直接出了屋门，往梦竹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