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犯病

灵芝跟着薛太太房里一个叫双红的丫头出来，她以前也常随二奶奶来薛家，和这个双红是个半熟脸儿，一路往后面走，一路顺口问双红林姨娘在什么地方？双红笑道：“表姑奶奶在暖阁那边听戏呢！今儿我们府里请的一个戏班，不但会唱昆曲，还会唱青州当地的花鼓戏，表姑奶奶可能太久没听过家乡音了，一坐下就听得入神了！”

灵芝跟着双红到了后院聆春阁，老远便听见里面鼓乐之声，双红领着灵芝往二楼走，果然见林姨娘正坐在前排聚精会神的看戏，偶尔还跟做在身边的一个薛家的小姐交流上两句戏文。灵芝上前来给林姨娘请安，说了二奶奶让她给哥儿姐儿送厚衣服的事，婉宜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心想：“就对我这么不放心？朱善家的来不了，就特地的又派自已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什么意思！生怕薛府里的人忘了，我头上还压着个正室是不是！”她对灵芝道：“你既来了，就在这儿跟着我们，等散了一起回去。”灵芝心道：“那是当然，你们在这里美滋滋的听戏，难道还让我巴巴的送趟东西就直接回去不成？”嘴上却只说了一声“是。”

婉宜看了看她带过来的那些衣服，有心想让身后的秋意或小怜去给奶娘们送过去，又想凭什么要使唤自己的丫头，秋意她们从老家来了京里，难得还能听上一次青州当地的戏。再说灵芝一向仗着她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平日最爱跟自己作对，正好今天她自己送上门来，不使唤她使唤谁？便直接对灵芝道：“你先去把衣裳给哥儿姐儿的奶娘们送过去吧。不是二奶奶怕她们冷着吗？正好送去让奶娘们给她们把衣裳换上。”秋意在婉宜身后，听见林姨娘使唤灵芝，心里自然趁愿的很，也接口笑道：“琼姐儿她们刚才在薛大奶奶的房里和佩姐儿玩儿呢，瑞哥儿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灵芝姐姐得费心好好找一找。快去送吧，晚了再把哥儿姐儿给冻着了，姐姐可担待不起！”

灵芝本来都想找地方坐下听戏了，听她竟然还支使自己再出去跑，登时一肚子火气，可是毕竟人家林姨娘是主子她是仆，二奶奶又不在身边，她也不能直接和林姨娘对嘴，叫薛家人说她没规矩，只气得白了秋意一眼，赌气抱了衣服和双红一起出了聆春阁去。

她们本来想着先往薛大奶奶的房中去找琼姐儿她们，没想到意外先看见了瑞哥儿。只见瑞哥儿正和薛家的几个男孩子在出了聆春阁不远的一处空地上玩儿滚铁圈，瑞哥儿跑在最前面，又笑又叫好不热闹。瑞哥儿的奶娘王氏也不在他身边，只有几个小厮跟在一边陪着他们一起玩儿。

灵芝忙走过去叫瑞哥儿，瑞哥儿玩儿的正高兴，根本没空儿搭理她，灵芝见那群小厮里有一个是自家的小厮，便招了手叫了他过来，急道：“你怎么让瑞哥儿这么跑啊！万一又犯了毛病怎么办？”那小厮也跟着跑了半天，此时喘着气道：“姐姐放心，瑞哥儿有日子没犯毛病了，跑一会儿也算不上什么的！”灵芝道：“就算没犯毛病，也不能让他这样跑啊，万一摔了跟头怎么办？你去劝着他换个别的游戏玩儿吧，要不进里面听听戏去也成啊。”那小厮擦着汗道：“姐姐说得轻巧，里面那戏咿咿呀呀的光唱不打，瑞哥儿根本不耐烦听。而且这里又有薛家的侗哥儿、保哥儿他们陪着他玩儿，我们就算劝了，他也得听得进去才成啊！”灵芝又问：“瑞哥儿的奶娘呢？又跑到哪里躲清闲去了！”小厮道：“还能在哪儿？在暖阁里听戏呗，姐姐从里面出来难道没看见她？”

灵芝一阵生气，她要是知道瑞哥儿的奶娘在聆春阁里，自己早在里面找了，都是秋意那该死的小蹄子，明知道还偏说不知道，故意耍自己玩儿！她懒的再折返回去，又想着还要给两个姐儿送衣服，便把装瑞哥儿衣裳的包袱直接交给那小厮道：“这是二奶奶让给瑞哥儿送的厚衣裳，你去带瑞哥儿找一处暖阁，赶紧换上去。”那小厮接了衣服笑道：“瑞哥儿这跑的满头是汗的，你还让他换厚衣服？他肯定不会换的。要不姐姐把衣裳放王妈妈那里吧，万一待会儿变了天儿，再给瑞哥儿换。”灵芝却将衣裳往他怀里一塞，说道：“我可没那个工夫，你去送一趟吧，我还要给我们琼姐儿、瑛姐儿送衣服去呢。”那小厮无法，又见瑞哥儿正玩得开心，旁边又有许多薛家的小厮陪着，想来不过一会儿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便伸手接了衣服往聆春阁去了。

灵芝见他去了，才和双红一起往薛大奶奶住的院子走。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一阵孩子们的喧哗和尖叫：“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他突然吐白沫了！”灵芝听了这一句，登时心里咯噔一声，回头一看，果然是瑞哥儿栽倒在地上，身子在地上扭曲着，她着急之下，忙把手中的衣裳包袱甩给双红，快步跑回瑞哥儿身边。

只见瑞哥躺在地上，整个人抽搐个不停，有白沫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来。薛家的那些人都没见过瑞哥儿犯病，此时全吓得够呛，虽然把他围在中间，却没有谁敢上前去照顾。灵芝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慌的不行，不过她听府里的人说起过，瑞哥儿这病犯起来虽看着吓人，其实却并无太大的事，抽上一会儿自己就会停。她先对身边那些发愣的人喊：“快去聆春阁叫瑞哥儿奶娘来，她学过怎么照顾病人！”旁边一个人道：“已经有人进去找了。”

灵芝听了略放心一些，她走过去蹲下身，想把瑞哥儿身子抱住了，又想起好象听谁说过一句，这病犯病时一定要把头侧着放，以免吐出来的东西堵住气道，影响呼息，忙伸手去扶瑞哥儿的头，想把他的头侧过来，不想手摸到他脑后时，突觉一片湿热，她抽出自己的手一看，那手上竟沾了一大片湿呼呼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