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纷乱(下)
庆保得了二奶奶的命令,自然不敢多停留,赶紧出了府门去找二爷。他记着二爷之前说要去诏狱来着,便先往刑部诏狱那边去。到了那边一打听,二爷果然还在里面没走,他叫了人进里面通传,不一会儿便出来个人将庆保领进里面一处空屋去,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周又槿才过来。
庆保上前请了安,把这半天府里发生的事情,和二奶奶的意思都说了。他一边说一边偷眼看周又槿的反应,出乎意料,周又槿听到乔玉贞和三爷周又椿私奔的消息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会大吃一惊或是大发雷霆,面色反而还挺平静,只是冷笑一声道:“怪不得张姨娘上次一个劲儿的劝我赶紧纳乔玉贞作妾呢!想来她早就知道老三和她有私情,想借着我的手把那两个人拆散罢了!”
庆保也想起之前的事来,陪笑道:“当时二爷就说这里面有鬼,没想到今儿这鬼才显出原形儿来!”他看了看周又槿神色如常,顿了顿又道:“不过,二爷难道不生气么?先不说张姨娘算计您,就说乔玉贞好歹也是二奶奶给爷订下的人选,三爷就敢这样来横插一杠子,也实在太不把您这个当哥哥的放在眼里了吧!”周又槿喝了口茶道:“生气倒谈不上,这个乔玉贞我本来也没打算娶。老三嘛,他正是冲动的年纪,做了这样的傻事倒也不奇怪,如今闹成了这样,他的名声算是完了,有这个污点,以后想往仕途上走也是别想了。最可笑的是张姨娘那边,本来她就是不愿让老三娶乔玉贞,才想把她推给我的,这下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摆脱掉乔玉贞,反倒还把老三的前途也给搭进去了,她现在在府里不定怎么气得咬牙吐血呢!我只要一想到她那倒霉样子,就是有气也消了大半了!”
庆保一想确实也是这样,便笑道:“虽是这样说,也还是二爷心宽罢了!二奶奶那边可是为这件事生了大气的。不过也难怪,毕竟乔玉贞是她为您挑中的,闹出这样的事,她第一个没面子。正因为这样,二奶奶才特意叫我先过来给您垫个话儿,怕您乍一回去,听了这事又像上次那样大发脾气!”周又槿哼了一声道:“发脾气倒是犯不上,不过咱们府里最近也确实太多事了!她也该好好反醒一下自己是怎么管家的?”他想了想又道:“你回去告诉二奶奶,让她把府里人的嘴管严实了,这件事再不许往外传了。还有乔玉贞也要尽快找回来,这件事拖得越久越不好收场。”庆保忙道:“是。于大管事已经亲自去云山书院找人了,想来就这两日就能把人带回来。”
周又槿摇头道:“我看在云山书院未必找得到人的,书院那种地方哪里藏得住人呢!老三既然敢叫小厮来接应她,必不是临时起的意,八成已经在外面租了地方,方便他们躲藏。”他想了想又问:“那个叫得禄的小厮还有没有家人在府里当差的?”庆保道:“他爹娘都在正院那边当差的,一家子都是张姨娘的心腹!”周又槿拍手道:“这样正好。回去让二奶奶把得禄全家都绑了。放出风去,要是得禄不回来,先把他家里人全发卖了!你看着吧,他们在府里一定还留有眼线的,得禄要是听到了风声,肯定得回来的,只要抓到了他,还怕找不着老三他们么!”庆保听了忙点头一一答应了,又问二爷什么时候能回府里去?周又槿皱眉道:“今儿肯定是回不去了,明儿一早要入宫去交旨,还不知宫里的意思,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完事。”
庆保把该问得都问了,又见二爷这边也没其它要交待的事了,便离了诏狱直接回府向二奶奶复命去了。
府里那边,二奶奶正等着他的回复呢,听了二爷的意思,忙叫人把得禄的爹娘全抓了起来,关在了柴房里。张姨娘那边本来就因为乔玉贞的事气的肝儿疼,后来又与乔玉贞她娘打架,头发都被玉贞她娘揪下了好几把,脸也挠破了好几处,现在又见二奶奶把自己的身边心腹给抓走了,而且还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抓的,她又没办法去讨情儿,直气得她拿了根儿绳子在正院里又哭又叫的闹起了上吊,引得半个府的人全跑过来看热闹,把二奶奶也气了个倒仰!
第二天一早,庆保照例先到府里应个卯。进了二门往帐房去,一路就听府里的人三三两两在那里说昨晚上的热闹,说是张姨娘昨天先闹上了一出上吊,好容易后来被二奶奶叫了朱善家的给镇服住了。结果到了晚上,跟着于大管事和乔教头去云山书院的人回来报信儿,说是在云山书院没找到乔玉贞,连三爷人也不见了。只四爷还在那里读书,但是无论于大管事怎么问,四爷都说不知道三爷的行踪。这话一传出去,张姨娘那边又闹起了第二波,这次不光她闹,连乔玉贞她娘也跟着闹上了,非说三爷把乔玉贞拐带没了,一会儿要报官,一会儿又要去找张姨娘拼命,闹得是不亦乐乎!偏偏她们乔家虽是住在府里,但又并非府中奴仆,乔教头又是正经的武举人出身,她这样大闹,二奶奶再生气,也不好将她怎么样,只能派了宋顺儿家的和几个媳妇子去连劝说带吓唬一番了事。
庆保光听说这些事,都替二奶奶脑仁儿疼,也知道只要一日没找回三爷和乔玉贞,府里这份纷乱就一日难以得到平息。只不知二爷要是回了府,见了现在这份儿乱局还能不能像昨天刚听说时那样平静。
庆保正胡思乱想着,突听有人叫他,一看却是何玉山。他如今已经从唐家搬进府里的清茗斋去住了,前几日庆保陪他在外面转了几处二爷名下的店铺,见了不少掌柜。这两天他留在府内帐房里看旧帐,没有出去。
他单独把庆保叫到一处无人的屋子里,也说起昨晚上的事来,摇着头道:“我以前虽没在大宅大府里当过差事,但咱们府里这样情况,我瞧着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恕我直言,二爷不在府里,二奶奶虽然贤德,但实在是太年轻,压服不住人。府里的奴仆们这两天看热闹不嫌事大,活也不正经干了,不是东家走就是西家窜的,把个丑事当乐子到处说,实在是太不成个体统!要这样下去,咱们府里闹大笑话的时候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