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摊牌

陈氏晕倒足有小半个时辰，再醒来时却已经躺在了卧室床榻上。她的心腹卢妈妈、细柳等人一个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不认识的小丫头子守在屋里伺侯着。见她醒了过来，小丫头连忙跑到外面去通报，不一时，二奶奶便扶着银翘走进了屋里，身后还跟着何玉山家的。银翘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榻前，请二奶奶坐了，她和何玉山家的两人一左一右在两边站好。

陈氏看了看二奶奶，又看了看何玉山家的，突然道：“这个女人我见过！”她伸手指着何玉山家的，“上次你搭了府里的车去普救寺，曾进来给我请过安！”何玉山家的笑道：“大奶奶好记性，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陈氏把脸转向二奶奶，喃喃道：“原来你们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这次是你们事先设好的圈套给我钻的，是不是！”二奶奶冷冷笑道：“大嫂这是什么话？什么圈套不圈套的？我们这般劳师动众、费心费力，还不是为了瑞哥儿好！大嫂刚才也听见许大奶奶的话了，您给瑞哥儿吃的药可不是对症的好药，而且也不知孩子能不能吃！瑞哥儿的癫痫症可耽误不得，一定要正正经经找人医治才好！我们要是不出此下策，大嫂怎么肯好好配合给孩子治病呢！”陈氏也冷笑道：“你不用打着给孩子治病的幌子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难道不知你的心思！你就是故意要把瑞哥儿患病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就能以他有恶疾的理由，彻底断了他继承家业的路！”

二奶奶道：“随你怎么说吧！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我如今过来见你，就是要跟你说，我今天就要带了瑞哥儿回府治病去。想来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嫂您也没理由再拦着了吧！”大奶奶用手捂住脸道：“我现在再拦着还有什么用？如今事情已露了馅儿，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她突又伸手拉了二奶奶的衣服道：“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起了不该有的想头儿！我只求你看在死去的大爷的份儿上，别因着我的错就苛待了瑞哥儿！我以后一定带着瑞哥儿安份守已的过日子，再不敢起非份之想了！”二奶奶道：“大嫂放心，瑞哥儿是二爷的亲侄儿，我们自不会错待了他。来之前二爷已跟我商量了，如今瑞哥儿年纪也大了，也该分院子自己住了，倚梅轩那边院子又大，又靠近外书房，正方便瑞哥儿出入读书，收拾出来给瑞哥儿住正合适。”

二奶奶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厉声道：“你们想让瑞哥儿跟我分开？不行！我是瑞哥儿的亲娘，我必须跟瑞哥儿在一起！”二奶奶冷笑道：“嫂子恐怕不太适合再照顾瑞哥儿了！二爷和我的意思，嫂子最好还是去佛堂净庵里去静养修行一下比较合适。”大奶奶怒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去佛堂，我犯了什么错！虽然瑞哥儿有病的事我没对你们说，但是我也一直给他看病来着，癫痫这种病本没有去根儿的良药，我给他吃的那药能让他镇静，这也不能算是耽误他的病情的！你们休想用这个送我去佛堂！我要去哭老伯爷、哭大爷的牌位去！就是告御状告到太后那里我也不会同意的！”二奶奶道：“让大嫂你去佛堂是因为你不守妇道！在别院这边私通那个姓黄的！刚已在那姓黄的房里找出你的金钗和睡鞋！你的丫头细柳和卢妈妈也已经都招认了。要不是为了死去大爷和瑞哥儿的面子，我们早把你休回娘家去了！让你去佛堂已经是照顾你了！”

“你胡说！我撕了你的嘴！”大奶奶听了这话简直疯了一样，从床上跳起来就往二奶奶身上扑，多亏何玉山家的出手快，立刻上前把她按在了榻上，她身子不能动弹，嘴里犹自喊叫不止：“你冤枉我！我跟本没私通！你们陷害我！这都是你设好的毒计，故意害我的！”二奶奶此时已站起了身，看着她道：“冤枉你陷害你又怎样？难道你就没冤枉陷害过人么！你不过是去去佛堂而已，我的金瓶已经被你害死了！”大奶奶听了傻在了那里，喃喃道：“原来你、你知道了……”二奶奶道：“你以为你做得机密，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也太黑心了，为了让二爷绝嗣，竟想出这样的恶招来！要是当时怀孕的是我，你这药就得下到我的饭碗里了是不是！”

大奶奶还在叫嚷不休，何玉山家的却突然出手，在她身上哑穴上点了两下，她立时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二奶奶指着大奶奶道：“你最好给我想清楚，如今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若想瑞哥儿以后能有好日子过，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听话，否则瑞哥儿在我手里，我可不保证他这病活不活到大！”说完再不理大奶奶，只对何玉山家的道：“你在这里看着她，等我们回了城里就把她按原先安排好的送去静水庵修行。”何玉山家的应了是，她便带着银翘走出了门去。

门外天光正好，二奶奶却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遮了遮阳光，对银翘道：“今天这一出儿，也算是为金瓶找回一点公道来了！”银翘听了忍不住鼻子发酸，小声道：“奴婢在这里替金瓶谢谢二奶奶，明儿我到她坟上去烧纸钱的时候，把今天的事全告诉她，让她听了好安心投胎去！”二奶奶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便看见薛大奶奶独自一人等在前面的树下，见她们走来，忙迎上去道：“都完事了？”二奶奶见了姐姐倒变回了小姑娘了，拉了薛大奶奶的手道：“完事了。刚才吓死我了，陈氏听说要把她送到庙里，竟从床上窜起来要往我身上扑！要不是何玉山家的出手拦着，我估计她得咬下我一块儿肉来！”薛大奶奶道：“真是多亏这个何玉山家的，身手又好、办事又利落，这次要不是她提前把陈氏的首饰和睡鞋偷出来放姓黄的屋里，咱们也没这么顺利搬的倒陈氏！”二奶奶笑道：“也是二爷的计策好，会有什么事差不多的都想到了，连何玉山家的也是二爷特意嘱咐了我才带着她的。”薛大奶奶心里却又另有一番想头：“妹夫这个是人这么有心计手段，若是以后过日子真有什么事，自己这个妹妹可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她这念头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却是一点儿不敢跟妹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