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过片刻,一个男人便冲了出来,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幕青檀,想问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呆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幕青檀看着眼窝深陷,看上去憔悴的有些不像话的白仰止,眼眶一酸,半嗔半怒的指责。
可听到她的话,看见她的一颦一蹙,白仰止一僵,他立刻上前两步,一把将幕青檀捞进怀里,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她与他的熟稔,何须多说其他,便这一句话就足够相认。
白仰止呼吸急促,幕青檀可以听到他凌乱的心跳声,蓦然,她颈窝一凉,幕青檀怔了怔,意识到,白仰止竟然哭了。
在她印象中,白仰止只哭过一次,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可从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哪怕心里真难受了,他也只会咧咧嘴一副痞笑的样子,而上一次看见他哭,是在她毁容,他拿着戒指跪在她面前的时候。
幕青檀笑了,没有推开白仰止,只是任由手长脚长的男人把她圈着,像大男孩儿举着着布偶娃娃似的。
两人静静相拥,在路灯,树影的笼罩下,竟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半晌,才有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找我。”白仰止的声音分明带着哽咽,可却极力装作轻松的样子,“好歹我养了你这么多年。”
“我这不是来了么。”幕青檀笑,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儿。
对啊,她这不是来了吗?白仰止眼眶红了又红,眼底酸涩的厉害,可是嘴角却怎么也止不住的上扬。
“你不是号称北都第一潇洒贵公子,如今把自己弄成这幅落魄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幕青檀见白仰止抱够了,才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打趣儿道。
白仰止生的是极为好看的,眉目生的娇纵过分,就是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可又不显分毫女气,那双眸子常年像是揉碎了大海星辰,叫人迷醉,肤白胜雪,唇染血丹,每一处都精致的不似人间物,便是妖孽也不足以形容。
而白仰止也最是知道自己好看,平日里的穿着打扮都是极其张扬的,一席或粉或烈红色的衬衫,整个北都也只有他能穿出那个味道。就是平时打架,他也能保证自己身上纤尘不染,战圈里一来一回,依旧干净整洁的不像话,他就像是一只极为爱惜自己羽翼的孔雀,从不轻易弄脏。
可如今,怎么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白仰止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往日里幕青檀总是笑他骚包,可如今她才知道,白色是真真配不上这个男人,合该只有红色才衬得出这个男人的精致。
衬衫皱巴巴的,上面尽是灰尘,斑斑驳驳的,显然已经是穿了好几天了,白仰止本就瘦,这几天下来几乎是不吃不喝,更显纤薄,一双魅惑天成的眸子,如今被黑眼圈尽数挡住了光泽,深深地凹陷进脸颊里,平时从没见过的青须,此刻也胡子拉碴的泛着青。
“啧,可真丑。”幕青檀自然知道他为何会是这副模样,每看一眼,她身体里就像是被人埋了一排针,线一扯,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可她偏偏嘴上不饶人。
“那还不是因为……”白仰止不服气的想怼一句,可一看幕青檀眼眶里的水光,便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白仰止被幕青檀这么一刺激,再加上见她如今还活着,心里便安定下来,骨子里那点爱干净的小心理又开始作祟起来,竟觉得自己脏的过分,非要先去洗澡,让幕青檀自己滚别墅里待着,又仔细叮嘱了让她千万别走,白仰止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浴室,幕青檀无奈的笑了笑。
管家在旁边一看这景象,便明白了什么,又见幕青檀轻轻朝他点头轻笑,便颔首,很有眼力见的退下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管家是在白家这种深宅大院待了这么久的人精,自然拿捏的清楚。
哪怕再匪夷所思的,不该问的,也别问。
熟门熟路的走进别墅,幕青檀一看大厅里那灵堂,顿时一阵无语,这是灵堂啊还是大型邪恶法术现场?
幕青檀看着满地的小人偶,桃木剑,朱砂还有符纸,有些哭笑不得,她捡起边上散落的一本书,却在看清书上的内容后,手指轻颤,眼眶又是止不住一涩。
真是个呆子!
竟然是招魂术?一个无法无天,鬼神都怕的浪荡公子哥,竟也有一天会相信茅山道术?
幕青檀嗤笑,心下却是狠狠一颤。
无怪乎她重生回来,这样让人匪夷所思,难以接受的事,白仰止一点也不觉得惊异,只是很惊喜的接受了。
这个呆子,一直在等她回来啊。
可若是等不到怎么办?幕青檀只觉得白仰止傻的无可救药了,也不知道他那么傻是怎么把她养大的。
忽然手上的东西被人一把夺走,小心翼翼的放回箱子里,白仰止才重新站回她跟前,他抬手抹了一把她的眼泪,像是很嫌弃,“哭什么,本就丑,如今这么一哭更丑了。”
她竟哭了?
幕青檀抬手,用手背一抹,果然看到了几许晶莹。
“啧啧,我这是在感慨,某人受了这么多年的科学教育,简直比喂了狗肚子还不如,竟也相信这种东西。”幕青檀挑眉,颇为好笑的看着白仰止。
都说心诚则灵,可就白仰止身上那作恶多端的业报,他许的福愿,怎么可能灵验?
“这不是有用了吗,要不是我,你可还不一定能活过来呢,不过……”白仰止突然皱眉,细细打量了她一下,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这幅新皮囊也太丑了些,月匈还小,看来当初还是应该去黄河边上抢一抢那骨灰的,指不定能找个和原来差不多的身体。”
“那你为什么又不去了?”幕青檀想起这事儿也觉得有纳闷,她当初听说自己的骨灰在林语歌手上,还以为白仰止怎么着也该帮她去抢上一抢的,毕竟他和林语歌素来不合,可这货倒好,压根就没出现,还让她因为葬礼的事儿惹上一身麻烦。
“我想了想反正都烧成灰了,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供着尽数打了水漂,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白仰止很欠打的说着。
可实际都是托词,他只是受不了亲眼看她走罢了,不看那一眼,他觉得云纵总还是有机会活着的。
“最近,胆挺肥啊。”幕青檀看着他,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句话。
“咳……”白仰止被幕青檀阴恻恻的眼神看的脊背生寒,当即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对了,阿纵,你如今叫什么,当初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副身子叫幕青檀,倒是个不错的名字。”幕青檀勾唇笑了笑,随后,她的眸光却阴冷的像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厉鬼,恐怖渗人,可只是一秒,她就收敛了干净,“当初出了点意外,被人害死了。”
“什么意外,被谁害死?”白仰止闻言,精致的脸上浮起愠怒,周身的戾气仿佛凝为实质,“是林语歌那个女人吧,当初就告诫过你,她心思不纯,绝非善类,我就应该直接把她给除了!”
幕青檀想起当初白仰止和她说的话,可是她就是不信,觉得像林语歌那样的女孩子,那样温柔良善,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可能是坏人,可是直到她看到林语歌眼睛都不眨的把两根手指粗细的钢筋捅进她的心脏,还依旧笑靥如花的样子,幕青檀才真正看透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白仰止看幕青檀的表情就知道他猜的没错,一想到林语歌现在还在他一手为纵云建立的公司里耀武扬威,稳坐一姐的位置,他立刻就想打电话让人解约。
可是幕青檀却阻止了他,“以林语歌现在的身价,我们主动提出解约太亏了。”
“我还差那几个钱?我还要联系所有关系网把她封杀了,再让我家老头子把她送进牢里吃一辈子牢饭才好。”白仰止很生气,对幕青檀的阻止很不满,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不会到了这个时候,她都把你害死了,你还想护着她吧?”
“我想让她更惨,我要让她经历所有我经历过的事情,我想亲自一步一步的把她从神坛上拉下来,让她身败名裂!”幕青檀闭着眼,脑海里全是她被林语歌戏弄在鼓掌里的样子,她恨得牙痒痒,恨得几欲杀人,整个人犹如厉鬼。
白仰止看着幕青檀这幅样子,却不觉得恐惧,而是觉得心疼,他把她搂紧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