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6年4月 - 98年的小世界 - 林城木森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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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16年4月

275.

四月匆匆来临,并没有像去年的灾难四月一样,今年的四月过的格外平静,我们每天都在烦恼着同样的问题,作业为什么写不完,老师讲的题为什么听不懂,考试成绩为什么上不去。人一旦活在某种机械的规律中,就会发现时间过的飞快。

比如我早就不记得那个百日誓师前挂上去的倒计时标牌,什么时候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开学没多久进行的百日誓师也早在记忆中变成虚影,只记得我们搬着座椅去食堂开学,各个班叫着劲的喊口号,和跑操时为了争哪个班分贝数最高一样,嗓门大的震天。

很幼稚,像是耍猴一样,这本不是百日誓师的真谛。

但也很可爱,盲目而冲动的较真,只属于不需要太多顾忌是十八岁。

学生家长的讲话稿和年级主任的讲话稿居然用的是同一个典故,于是我们在半个小时内把有关“兔子、猎狗、尽力和全力以赴”的故事听了两遍,叉叉绷不住笑出来,换来老班的一个皱眉。

我从不觉得这些虚张声势的架势有什么意义,我在起伏的成绩中挣扎,和每一次的进步退步斤斤计较。看着苏正阳轻松拿到我祈求而不得的分数,晚饭时在教室里写作业还能听见他因为投篮成功的欢快。看着林亦博每晚的付出,日渐消瘦的身体和下垂的眼袋,还有非常非常不公平的分数。

时间紧迫,我倒更愿意花费这个典礼的时间回去多做一张试卷,而不是挺直了脊背标本一样在摄像机下摆出最朝气的脸。我最朝气的样子都被记录在每一场考试中了,摄像机能捕捉到多少精髓。

几乎每晚大家都会熬到将近十二点,除了王丽萍以外老师发现,也只是略带责备的过来敲门,示意我们睡觉,而不是气冲冲的冲进宿舍夺走我们的手电让我们出去罚站。

整个桦实都在为我们这些高三生让路。

我的成绩被英语拉扯着缓慢上升,每天的题海战术让我阅读题的进步突飞猛进,单科成绩居然真的保持在了班里前十名,而且班里前十名的成绩咬的非常紧。

我的成功让英语老师激动不已,很快就又很多人像我一样“倒霉”,领了每天的额外作业回班,英语老师指着我对全班说,进步有什么难的,只要你肯下功夫,肯努力,听老师的话多做题,分数一定能上去的。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摇头。我努力对待的化学,就一直没有回报我。

276.

星期四的晚上我拜托叉叉帮忙打饭,一个人在教学楼里闲逛,我忽然发现好像很多时候都是这样,越是情况紧迫我越是紧张不起来,像是被狼来了吓过很多次,早就拿捏好表演云淡风轻的分寸。

楼道里去吃饭的人群散去,各科科代表们潜出教室跑到办公室数卷子,我们的考试从月考变成周考最终变成日考,每天的白日散尽,试卷总会随着夜晚一起到来。

晚饭时间被再一次压缩,原本的半小时变成二十分钟,六点的哨声吹响,理综考试就开始了。

三节晚自习两节用来做理综试卷一节用来对答案和整理错题,留给我们写作业的时间只剩下九点半之后的夜自习,还有第二天早上的早自习。

当然也有一整个可以打手电的夜晚。

我带着我的固定作业和额外作业每天和时间赛跑,不脱衣服睡觉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为能节约出一点起床的时间,校服外套胸前的位置有星星点点的墨黑,那是我半夜写作业写到睡着留下的痕迹。

多的时候每天能睡六个小时,少的时候只有三四个小时甚至更少,我也是会困的,但早就不喝咖啡了。我从初三就开始喝咖啡,一年前就喝出了咖啡的抗体,经常是越喝越困闻到咖啡的味道就让我头昏脑涨。

林亦博日常把咖啡当水喝,来不及准备热水时经常仰头灌进一包咖啡粉末。

犯困时物理攻击有效的多,于是教室里经常会出现同桌间互掐胳膊的现象,每到这时我都会格外感谢叉叉的存在,虽然她清醒的时刻明显不多。

作为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人,苏正阳对我们的行为是气愤的,毕竟这两年他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点了无数次,而我总能在叉叉的掩护下蒙混过关。只是苏正阳的犯困是有选择性的,就像他选择性写作业一样,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随意,条理间都有着自己的规划和想法。

我顺着楼道往上走,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之前苏正阳和我逃课时去过的小平台下面。

察觉到我的脚步声,小平台上说话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我躲进拐角没有继续往上走,一会儿就看到一男一女拉扯着袖子往下走。

是小年轻那个班里的小情侣,女生还是一脸骄傲,男生还是脾气不加。

女生嘟囔着说,以后还是别来了,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我在拐角后面笑的一脸得意。

也许,当年的脚步声,也只是来源于一个坏心眼的学长或者学姐。

能在校园里发生的事情也就这么多,对学校无止境的抱怨,对老师的八卦猜测,对成绩的悲欢喜乐,吃着同样的饭菜过着相似的生活,就算是秘密基地也逃不开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

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其实过得大抵相同,像是层出不穷的海浪,后来的盖住前者的痕迹,用雷同的姿势重复相同的动作。

我微微笑着,顺着楼梯往下走,在三楼的拐角,看到了红着眼圈的董希。

277.

心怡的退学对董希的影响很大,她们两个性格相似成绩相似,在宿舍里关系最亲密,两段相似的人生轨迹本来朝向相同的方向,忽然有一条调转目标扔下了另外一条,被留下一条肯定会思考,要不要跟上去。

董希当然这样思考过,她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第一时间就问过我们,她要不要退学,和心怡一样去学一门手艺。

我和叉叉什么也没敢说,我们两个在胡闹的事情上最能胡说,但涉及到别人的人生大事一句都不敢妄言,大家都活的稀里糊涂的,谁又有资格去指点别人。

后来董希自然是没有效仿心怡,我说这是意料之中的,董希的爸妈好像不是很好说话的人,董希又不如心怡倔强,恐怕刚说出自己的念头就被爸妈否决了,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

我还记得叉叉反驳我说,董希和心怡的区别不在于谁更倔强,也不在于谁的爸妈更好说话,而是在于,心怡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而董希不知道。

我想学电视编导、叉叉想学韩语、舍长想当个小学老师、心怡喜欢做甜点,我们都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宿舍里只有董希和林亦博不曾展示过自己的梦想。

我走过去坐在董希身边,董希把脑袋靠过来,没一会儿就哭出声来。

“哭吧。”我像一个姐姐一样拍打她的后背,“哭出来就会好受点。”

董希就坐在我斜前方,最近什么精神状态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四个坐在一起,剩下的三个人好歹还有点盼头,每天互相支撑着啃书本背笔记,被同桌踹醒赶紧摇摇头跟上老师的节奏,可是我们叫不醒董希。

董希的每一节课都过得很煎熬,无论我们三个用什么样的法子都只能维持她几分钟的清醒,没多长时间她就会继续睡过去。

高三生为了不犯困是会不择手段的。

比如把订书钉握在手里,双脚悬空离地,保持半分钟不眨眼,初中为了不犯困大家把“秀逗”当口香糖吃,到了高中则是进化成一口吞爽口糖,几颗爽口糖放在嗓子眼,就着一杯水喝下去,瞬间胃里就开始冒寒气,一路清爽到嗓子眼。

这些对董希都没用,等到她下课清醒过来,看着笔记本上乱爬的字迹,也会觉得非常丢脸和懊恼,她甚至自责到大冬天跑去女厕所洗脸,冬天女厕所水龙头里的水接近零度,我们心疼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顶着一张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回来。

很多次我都想告诉她,真正决定是否犯困的因素不是水有多凉,而是心里对目标的期待有多大,叉叉曾经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对我说,人不能颓废,她的老公们还在等她呢。

虽然好笑,但到底是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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