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元旦晚会
257.
布置教室是最开心的时候，大家都活动起来，推桌子、扫地、帖拉花吹气球、在黑板上写大字，热热闹闹的像是过年一样。
我胆小，特别害怕吹气球，总觉得气球随时会爆炸，所以每年叉叉她们几个都比赛一样在我旁边吹气球，吓得我在班里乱跑。
叉叉追的飞快，大家都在教室忙碌，我只能朝着教室前门冲出去，刚好去卫生区值日的男生回来，苏正阳拉住我的校服稳住我，告诉我别乱跑，年级主任说布置教室的时候不能影响其他班级。
在桦实生活了一年多，某些情况下，苏正阳也学会了“怕老师”和“守规矩”。
苏正阳看了看我们的架势问道：“你们干嘛呢？”
叉叉递给他一个气球，然后指向我：“快吹快吹，宁晨最怕这个。”
苏正阳闻声，立刻牟足了劲开始吹气球，笑的非常阴险。
我转身就跑，后来很没骨气的躲在了班长身后，当然他一看见舍长就更没骨气的把我交出来了。
不过还是公道的说，气球属于公家财产，吓唬吓唬就行了，别都弄破了。
闹腾够了，我站到后黑板下面的桌子上开始往黑板上方粘气球，教室要空出中间的场地表演节目，空闲的桌子全被排放在了后黑板下面。
“我说你行不行啊，我这都给你举好久了。”
我们几个分工明确，董希负责撕胶带，叉叉和舍长负责吹气球，苏正阳负责给气球系扣，这个环节比较危险，叉叉和舍长都推给了苏正阳，本来班长也是要来帮忙的，奈何他官大事多，这会儿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本来就有些紧张，胶带贴上去就会沾上好多粉笔灰，根本贴不住，苏正阳一催我我就更着急了，活生生捏爆了手里的气球，吓得好多女生尖叫了一声，当然，叫的最惨的是我。
苏正阳笑的都快直不起腰了。
258.
惊喜是泡泡机，班长站在讲台上非常得意的朝我们絮叨，说音像店里就这两个泡泡机全被他租下来了，其他班都没有只有我们班有，我们特别没良心的胡乱应付一声，全部哄笑着去看泡泡机去了。
表演的还是之前的人，场地有限时间有限，听说班里有人会横笛会钢琴二胡什么的，但都没能拿出来大展拳脚，相声小品这些要提前花费精力的节目老班也是不允许的。所以每年的元旦晚会就是一场不去ktv的唱歌大赛而已。
我们宿舍只有叉叉比较积极，其他人都忙着吃零食聊天，坐在泡泡机旁边伸手去抓泡泡。讲真，虽然班长已经非常用心了，但是毕竟设备质量摆在那里，大家选的又都是些快节奏的歌，好听自然是算不上，只能说是足够热闹。
薯片吃太多导致我喝了好多水，晚会还没进行到一半我就想去上厕所。我跑去和班长说，班长本就不舒展的五官立刻挤成一团。
“学校说了八点前不能出教室的，晚会开始之前你怎么不去啊......哎......算了算了，注意老师，被抓了我又该挨骂了。”
从厕所出来路过楼梯间，我忽然听到了老师的说话声，两个男老师，其中一个问怎么在这坐着，另一个是老班的声音，说办公室憋闷，出来透透气。
这样举国欢庆的节日里，老师们都很有“眼力见”。无论是怎样的庆典下都掩埋着无数学生时代的秘密，谁和谁坐在了一起，谁又给谁唱了什么歌——有老师在场再怎样放松都是带着枷锁的。
我冒冒失失的冲上楼，想要跟老班说一句元旦快乐。
这样热闹的日子里，我们拥有满分的快乐和满分的热闹，老班却只能孤零零的坐在楼梯上，孤单的看着窗外的月光。
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在无数个学校不放假的日子里，老师们一直，日复一日的陪伴着我们。
“老师。”
老班看到我明显呆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眼眶红红的，根本来不及掩饰。
“宁晨啊......”
“老师，那个，您怎么了。”
我站在楼梯下，老班坐在楼梯上，我处于弱势，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却觉得老班很可怜。这世上每个人一辈子要上那么多年学，有多少学生会有觉得老师可怜的感觉呢。
老班看了我很久，有些疲惫的笑了。
“没什么，老师就是有点想家。”
“那，想家了等放假您就回家看看吧。”
老班没说话，从口兜里掏出一包烟，在楼道里旁若无人的点上火，本就不明亮的楼道里瞬间烟雾缭绕。
他烟瘾很大着我们都知道，但他很少会当着学生的面抽烟。
我尴尬的站在他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在家里和爸爸亲还是和妈妈亲。”
最终还是老班先开口。
“嗯？”我有点莫名其妙，“妈妈吧，我爸挺忙的，我和我姐都是和妈妈亲。”
老班换了只手拿烟，手指敲了两下，烟灰应声掉落在台阶上，他定定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和妈亲，后来才发现啊，越是大了越喜欢跟父亲说话，就是后来工作了，上班忙，没什么功夫回家。每次回家我妈就给我跟我爸备好下酒菜，我们爷俩儿一喝就喝到天亮。”
老班停下来，用空闲的手揉了揉眼睛。
“工作压力大啊，学生们也不好带，我这心里一难受就想找我爸说说话，聊上两句，这心结也就散了。”
老班沉重的叹了口气，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看到了我曾经不曾注意过的白发和皱纹。
老班也老了。
“等我爸去世了，想说话我也找不到人说了，我也不敢喝酒了，一喝酒我妈就伤心。”
最后一点烟雾散去，老班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又捡起来拿在手上。
“有空多陪陪你爸妈，老话说得好，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我点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