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04：放人

细作被抓到了。

消息如同风吹过一样在军营里迅速蔓延开，每个营的人都在讨论这事，以及起死回生的赵海。

今早有人见到他，以为是见了鬼怪，吓得连忙四处逃窜，寻找可躲藏的地方，一时间军营里都乱了套。

一直等到杜淳安出来解释，大家才知道之前他是诈死，目的就是为了让细作主动现形。

原来那夜闯入楚黎军营偷地图的正是赵海本人，只不过他偷的是假的地图。

自从陈适才他们与褚腾光结下梁子后，陈适才一直想要找机会报复他，于是赵海就按照之前楚黎交代的，将计就计，怂恿陈适才偷取重大物品，嫁祸对方。

他们这才想到盗取地图。

作为执行者的赵海在盗得地图后立马放出风声，果然如楚黎所料，当晚赵海就被人“暗杀”了。

事情的进展，皆在楚黎的预料当中。

而这次事件的主角赵海，由一个让人头痛的纨绔子弟一下升级成英雄，并成了营长，一时间有羡慕的，有冷嘲热讽的，也有嫉妒的。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楚黎的帮手，也没人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转性的，所以对他的议论，多了些恶意的揣测。

事件的另一个人物也是大伙儿茶余饭后拿来谈资的对象，谁会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顺和蔼的战友，其实是心狠手辣的敌国细作，据说他的身份也是伪造的。

而且据说，他被关在牢房里已经有两天了，楚校尉也没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有的说他的肋骨被打断三根，有的说他双手双脚被废，有的说他再也不能拿兵器……总之众说风云，谁也不了解实情。

是夜，军营的牢房里，幽暗的火光照得里面昏暗不清，在四面不透风的墙壁包围下，是一股烦人的燥热。

进去不到一刻钟，身上便是大汗淋漓，就跟淋了雨似的。

牢房的地板很干净，就连老鼠、蟑螂也几乎看不到。

这得归功于打扫的人，因为上头有令，即便是牢房这样的地方，也要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能成为传播疾病的地方。

的确，对军营这种密闭的环境来说，一个人得了什么病，那病就会立刻传染开，所以在清洁方面，是仅次于厨房的第二重要的。

夜已深，正当其他人都进入梦乡之时，牢房的严刑拷打也暂时告一段落。

负责拷打的人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望了眼被绑在木桩上，低垂着头身上混着血水液体的男人，说了句“骨头真硬”，就走到一旁喝水润喉。

他是受了裴修的指示前来拷打的，用烧得火红的铁去烙褚腾光，用浸泡过盐水的鞭子鞭打他等等。

然而办法都用尽了，也不能让这人供出一点消息来，对方没被打屈服，而他却打得快要趴下了。

硬骨头的他见过不少，可是这么能抗打，骨头这么硬的汉子，他真见得不多。

若不是对方是细作的身份，他真当对他钦佩三分。

一碗茶见底，休息过后，他准备继续，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谁？”

“是我。”

来者从暗中走出来，男人见是楚黎，正要请安，却被她拦住。

“这里没你的事了，接下来我来审问他。”

“这……”男人面有难色，“楚校尉，不是属下不愿意，而是丞相说了这三天必须让他供出来。”

楚黎笑了笑，问：“这两天过去，你有问出点什么来了吗？”

男人支支吾吾了句，眼珠子转了一圈，“属下一定能让他供出来的！”

“有这个信心是件好事，”楚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这两天也辛苦你了，这里先交给我吧，你上去吃点宵夜，有力气才好干活。”

虽然楚黎一身粗布衫，也不像寻常女子梳妆打扮的，但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清丽容颜，而昏黄的烛光下的她，别有一番风情。

面对军营里的传奇人物对自己这般关怀备至，男人觉得他再苦再累都值得了，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连连点头道谢。

等男人走后，牢房里只剩下她和伤痕累累的褚腾光，楚黎走到褚腾光面前站定，以指挑起他冒出胡渣的下巴。

“啧啧——真悲惨。”她摇头，无不惋惜的样子。

褚腾光掀开眼皮，他的左眼被血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哪怕看不见，他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军营里就那一位女子，也只有她有那个权利把人支开。

“你来……看我笑话？”连续两日的拷打，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身上的痛算不了什么，他不甘的是没能和她正式较量，用他平时的武力。

“不，我是来放你走的。”

褚腾光猛地抬起头，捆着他的铁链晃动，发出沉闷的响声。

见他这样，楚黎挑起了眉毛，“怎么？不信我？”

“信，这种事，你干得出来。”

明明脸上有伤，脸颊还肿得厉害，可眼里闪着的那些光彩还是让楚黎笑出声来。

火光照着她明艳的脸，褪去了她的凌厉，暖暖惹人心醉。

他勾起嘴角，却不想牵动到了伤口，痛得他直哈气，“只不过，放走敌国细作，这是诛九族的罪吧？”

“我若没这个把握，也就不会干这事了。”

“为什么？”褚腾光正眼凝视她的脸，“为什么要放我走？不怕我回去就把机密告诉上面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