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086:暗变
“赶紧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在晨曦即将破云而出时,楚黎这样对朱垣烨道,“我让人去给你弄一碗醒酒汤来。”
她才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他嘲讽的笑声,“我都这个样子了,还上个什么朝?他的目的不正是这样吗?你瞧,他赢了,我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楚黎站住身子,注视着门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缓缓开口:“你既知这是他的目的,你还甘愿在他的算计中举手投降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秦王回来也就没有他回来的意义了。你越是中计,他越春风得意。”谈了口气,她本欲再跨出去,被他喊住。
“你出去后赶紧让刘培元给孤准备一套干净清爽的朝服,再多备几块湿毛巾,要用冰水浸过的……还有醒酒汤多备一碗,一定要速度。”
回头看着他,楚黎两眼微眯,轻声却坚定道了句是。
两刻钟之后,当日光爬进大殿的门内,朱垣烨才姗姗来迟。他头顶的冕琉正好遮住他的整张脸,这样才不至于让他失态在众人面前。
坐在凤椅上,他往下巡视一番,目光拂过朱垣昭扬着得意笑容的脸,裴修无波无痕的脸以及他结了痂的嘴唇,最后又落在楚黎身上。
也许是觉察到他的目光,楚黎抬起头,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心中突然有股力量涌现,他的目光变得坚毅起来。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允许他自怜,他唯有前进,做好反击。
“众爱卿,有本启奏。”他清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仿佛有空气成了最好的传送器,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下了朝后,文武百官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大殿,都讨论着之前发生在大殿上的事。
总觉得今日的凤帝,与往日不一样,而具体哪里不一样,有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官员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裴修在黑鹰的搀扶下才走出殿门,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别人的呼唤声。
他停住后转了个方向,朱垣昭快步上前,盯着他的嘴角笑道:“丞相,看来事情进展挺顺利啊。”
裴修脸色微变,心中亦升起不好的感觉,只听他继续道。
“本王还担心你和楚校尉关系处理不好,还想着派人前去指导丞相一番呢,看来是本王多虑了,丞相一个人都能应对自如嘛。”
“下官不知王爷说的是指何事。”
朱垣昭道:“你就不用隐瞒本王了,你和楚校尉都受了伤,而且还是那么吻合的伤口,你还当本王是瞎子么?”
裴修听后反应过来,手指抚上嘴角,淡淡一笑,“多谢晋王关心,下官发现让事情顺其自然发展,反而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是是是,”朱垣昭笑着点头,“本王还担心,扎小王子回来,会给丞相你造成大威胁呢,如今反倒是他促进了你和她的关系,不错不错。”
裴修点了下头,“下官也不曾想到。”
朱垣昭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轻声道:“那么还请丞相多多用心,早日抱得美人归,本王也好少些分心,多放点心思在其他的事情上。”说着他大笑着离开。
“主子……”黑鹰走到他身边,欲言又止。
“不碍事。”
距离裴修他们百丈之外,刘培元躲在柱子后边,等到大殿前的大道上不见了裴修二人的身影后,他才匆匆离开。
他不过是回来交代了他徒弟些事,便看到裴丞相和晋王爷交谈的那一幕。
眼珠转了转,他赶忙往勤政殿走去。
朱垣烨在那边批阅奏章,之前他和裴丞相在城楼上的那番对话就让他觉得古怪了,总觉得他家陛下对裴丞相的态度有着微妙的变化。
如今被他撞见之前的那一幕,他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这样,到了五月初五,芒种已过,夏至未至,气温已接近炎热,大爻边境地区,山峰林立,山路崎岖,十几二十几个穿粗布钱,腰间佩刀的人沿着山路往前走。
头顶是艳阳高照,即便身处树林里,有许许多多的树木吸收着热量,也不能平息众人心里的那股烦躁。
“殿下,我们……不该是被他给骗了吧?”一个有着浓眉大眼的男子走到最前边,道。
为首的年轻男子手拿一份地图看了会儿,又抬头注视着前方,好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会,他要当部落首领,还需要我的帮助,唇寒齿亡这个道理,他不会不清楚。”
“翻过这座山头就能抵达大爻境内,这是进入大爻最近的路途,他派人花了大半个月侦查,不会有错。”
“可是殿下……”他话还没说完,眼角余光瞥到百米之外的地方,大喝一声往前猛扑,“殿下小心!”
“嗖嗖”两声,有两个人被短矛射中,睁大了眼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的人有片时的呆愣,正是那个呆愣的瞬间,又有三个人中箭倒下。
“快跑!”年轻男子大声喊道,他的随从慌忙寻找可躲藏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年轻男子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超过二十个头戴着树叶编织的帽子的人,一个个手握弓弩,脸上还涂着绿色颜料。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浓眉男子大声质问,然而回答他的是那些人把弓弩更加对准了他们。
“跖靼,这些人估计是山贼。”年轻男子道。
既是山贼,那么便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是没有一点用的。
跖靼眉宇一皱,与他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他人心领神会,主动一点点地向年轻男子靠拢。
若想要全部逃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胜算就是保证他们殿下的安全,让他平安到达大爻的凰城。
至于其他人,若能活,那就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日头渐升,看似和平的一天早已埋下杀机,生死由天定,但也往往有不信天命的人,做着殊死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