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夫君

第209章夫君

“陆陆怎么办？那阴阳胎，是你和云朵的骨血做的。”沛纳川满腔的怒火全撒在林纾予身上。他到不介意那孩子是谁的骨血做的。剖腹置胎的鬼术无法止痛，他不晓得云朵施那邪术时，路陆遭了多大的罪。她回白鹭浦时，那半身淋漓的血和惨白的脸色，何尝不曾揪着他心痛？

“最好你一直这么认为。”林纾予喝着茶，话说得淡淡的。子非鱼破阵以后，他好像淡漠了许多，不喜不怒，不悲不躁，带点儿悲悯众生的佛光。“凡事皆因果，看得长远些。”

“长远是多远？”沛纳川眼眸里沉沉的伤痛，挥之不去。若让他亲眼见了路陆剖腹置胎的那一幕，他非沉了无量海去找云朵不可。

林纾予笑而不答，只顾喝茶。沛纳川问不出他要怎么待那孩子，心头有些懊恼。他想将那孩子视作他跟路陆的骨肉，云朵沉了无际海，不晓得林纾予是否愿意放手。

这气氛沉郁得，阎君终于看不下去了，搁了茶碗从中调解，“林少主百忙之中，来本王府上喝茶，喝得尽兴才对，要不然小妹要责怪本座怠慢少主了。横竖小妹现下不在王府，有话不妨说得明朗些，省得生出间隙，日后不好相见。”

平日里使眼神答话的阎君，今日能喝茶闲聊为宾客调解，真是难得。想必是养了个妹妹，心都柔软了。

林纾予搁了茶碗说了段佛语，“两千年前，霍先生初建无量岛时，在黄泉尽头种了三株金莲。如今结了一株莲蓬，另外两支株再过小半个月就能开了。你若跟那孩子没有做父子的机缘，不妨用金莲将孩子置换出来。莲花养魂，莲蓬养身，等肉身长成再引魂魄入体。那时候，你要接走也好，留在无量岛也好，都随你。”

……

林纾予那番言语，久久在沛纳川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

跟那孩子没有做父子的机缘……

无量岛算的卦，还有没不准的。没那回事儿，林纾予不会来说这话，子非鱼破阵以后，他就没有出过无量岛，这是头一回。说他不是专程来的，他都不信。凭他跟路陆的交情，这件事情他也不会儿戏。

跟那孩子没有做父子的机缘。路陆该怎么办？她从恶鬼道出来的时候，腹上有四个护胎的血符，她不可能不认得。阴阳胎的事情，她多少应该知晓些眉目了。她要查，追鱼书院大有典籍可查。她若知道，会不会很期待这个孩子？

孩子养久了再取，又伤感情又伤身，还不如趁现在，断了念想的好。

路陆，生孩子很痛的，要不把孩子置换出来养在金莲里，养大了我们再领回来。

要入封神台，揣个孩子进去不合适，放在金莲里养着吧。你要舍不得，养大了我们再领回来。

这孩子是林纾予和云朵的，是云朵做的阴阳胎。云朵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借腹生子放你腹中的。孩子养在金莲里，比揣在你身上安全。等他养大，抱回去还给林纾予，也算了云朵一个心愿。

……

沛纳川打了几百份腹稿，编了无数个理由，整整一下午都在想，怎么说服路陆把孩子置换出来。

“纳川。”路陆小鹿奔跑似的从长廊的尽头蹦跶出来，扑在沛纳川怀里。

“慢点！”沛纳川扶不住她，只能任她栽在自己怀里。天呐，这样子敢让她把孩子揣到生下来？他那颗心，整天都得悬在半空里。

“子夜说，要给我建条公主街，以后尘世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她还说，她要把我的公主府建在街尾，驸马以后可以跟我在这里小住。”路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闪着小星星。沛纳川觉着自己被她一双眼睛闪了满脸星辉，比起白鹭浦那个规规矩矩的狐君，他更喜欢现在的路小陆。他很少见路陆欢欣雀跃的模样，看来子夜把她哄得很好。

“你很喜欢幽冥司？”沛纳川浅笑着问她。他稳重浑厚的声音，将她的小星星统统拥在怀里。她若是小溪，跳跃灵动。他就是山，沉稳浑厚。他拥着他的小溪，任她奔腾，任她缠绵，拥得满怀的是溪岸繁花似锦的岁月。

“只要你陪我住，哪里我都喜欢。”路陆璨若星辰的笑，埋在了沛纳川怀里。这姑娘撒起娇来，软得人心化了。这如胶似漆的粘腻，沛纳川自己都不敢信。他一直都以为，路陆不怎么待见他这右长卿的。

新婚燕尔，不是如胶似漆，又是怎样？

“还是回白鹭浦吧。不然你得多辜负先君给你建的王后街？”沛纳川一面小心地呵护着路陆蹦跶的小情绪，一面调侃她。孩子的事情，他话到嘴边又吞进腹中，始终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