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那年初见

第201章那年初见

那年初见，泸西溪畔，盈盈水波漾着冷月，月色如雪。

“到了。”霍弃坐在船头眺着远处。

路陆卷起细竹帘，远远瞧见两行朱红的六角宫灯，在水岸的回廊上摇曳而来。他一袭墨色长衫领着宫灯走在前头，清冷，淡漠。那样的夜，薄烟笼着水，清水笼月，月色笼着他。乍一看，她以为他从月上来的。她揉着酸涩的心，淡然地跟着他去了月上。

“恭迎王后还朝。”他与小宫娥们一齐拜在地上。那是他见她说的第一句话。一众人等拜在面前，她却只记得他的声音，醇厚，通透，空旷如万里原野，清冷似那夜水岸月色。她放空了灵魂再听，却没多得他几句言语。

清冷如墨的他，任她怎么想也想象不出，他身边竟有通房丫头这类俗物。他在她心上，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拜月墨狐。她迟迟不愿他靠近，只怕自己一身俗气污了他的清澈。直至新婚夜与他的柔情缠绵，她都以为自己做的是梦。

谁曾想，他的通房丫头，竟是她的贴身侍女。恍然间，那年初见都是一场梦。梦醒了，看透彻了，才觉着心凉。

“陆陆……”沛纳川在她身旁唤着她名字。她飘飘然“哦”了一声，没有太多表情。

“怎么了？你……”沛纳川抬手摸她额头，她侧脸避开，仓皇找个借口躲他，“嗯……一夜没睡，困了。”

“去厢房睡会儿……”他伸手想去扶她，又被她侧身躲开。望着她仓皇逃走的踉跄脚步，沛纳川憋了团闷火在堵胸口。他收了手回来，冷冷一座冰山立在那里，柔了声音问她，“几时破阵？我去叫你。”

路陆答非所问，鼻子里“嗯”了一声，径直去了厢房。

烛火摇曳的影，隔着纱帐落在月洞古床上，像在闹鬼。

路陆倚在月洞古床里，脑海里梦境乱晃。

老妇人把我指给沛大人做通房丫头时，他也就这么点儿大。

君上要是早两百年见着他，肯定跟他正经不起来。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话，反反复复都是甜夏天真无邪的笑……

路陆动动眼皮，想要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梦魇了。从无量岛破阵回来以后，她多数时候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梦魇。只要入梦不深，她都能强迫自己醒来，可这次不行，她醒不了。

“杀了她。”那不是别人的声音，那是来自她心底的声音，她自己声音。

杀了甜夏？！

不，不可以！

她反抗着。那个声音依稀，却又清晰，始终不肯消失。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甜夏，杀了她，就没人再敢跟你分享他了。”

“杀了她……”

“不！从我梦里滚出去！”路陆嘶吼着从床上坐起来。一双手臂接住了她，紧紧将她拥在怀里。“陆陆，没事，没事了。”他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安抚她，温暖有力的手拍着她的后背。“纳川……”她心底喊着他的名字，却不肯念出声来。她气还没消，又被他搂在怀里，心有不甘。她带着一半尚未从梦里清醒过来的神志，喃喃地埋怨他，“你念着她，就不该来招惹我……”

“谁？”沛纳川被埋怨得莫名其妙，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一些，让她别赖在自己怀里，好清醒清醒头脑。“在说什么梦话？”

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