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烤山芋，烫手

第168章烤山芋，烫手

“小主人，你瞧，云雾里的船影，那是他们的水上工事吧？”青火蹲在路陆身旁低声说话。

路陆盯着云雾里的船影瞧了许久，扭头去瞧青火，一脸茫然。

“看懂了没？”头顶上抑扬顿挫里裹着阴郁的声音响起。

路陆和青火同时抬头，脸上的惊讶和尴尬，无从掩饰。阎君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他站在路陆和青火身后，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

“哥哥。”路陆慌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甜甜地喊了声哥哥。阎君周身的阴郁，顿时散了大半。这声哥哥，太酥，太甜，像他这样的铁血男儿，第一次听到多半是招架不住的。他终于懂了，为何路朗对这丫头千依百顺，还没脾气。天大的火，都能被她灭了。

阎君发不起火来，气结道，“来的人若不是我，你们又要如何？”

路式笑开场，阎君瞬间气势全无。“尸鬼军都是各处挖来的，没有尸鬼无极，兵力有限。鬼笑天急于攻打白鹭浦，这里兵力估计只够守阵，没空分心巡逻海岸。他不是冥界亡魂，围困无量岛月余未下，他对冥界圣地不怎么熟嘛。这里是无际海海岸上最隐秘的据点，他居然没有设防。你是冥界大佬，冥界的地盘儿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一定会来这里。我就比你早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算先前来的不是你，我被掳走，你也有时间救我。”她说得都对，还顺便送上甜笑，要他怎么发火？

“你确定我会救你？”阎君无话，但并不甘心。

“说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不救我是要怎的？”路陆狡黠一笑，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不晓得阎君有没有后悔认这个妹妹，反正他走了。按捺了一声嗤笑，转身走了。

路陆、青火追着阎君到了高处，阎君没喊他们回去，算是默许了他们跟着。

断崖绝壁之上，阎君俊朗的英姿傲然独立。路陆在他身后，被他的阴影笼罩了。她心想：如此身姿的哥哥，她见得晚了些。若是朔度山开鬼门时就将他认作哥哥，或许能看他长得怎样。嫂嫂都见了，没见哥哥的脸，似乎有点儿可惜……

“你在痴笑什么？”阎君扭头问她。路陆瞪眼，哑然。“过来瞧瞧。”他喊她上前去瞧，大有私塾先生的姿态。从前，私塾先生喊她上前，就是这个调调。路陆站上前去，往远处眺望。

云雾里几百艘鬼船，将无量岛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能剑的隐约只有三圈，云雾深处黯淡了许多，雾都是铅灰的。铅灰里，吱嘎吱嘎的怪响磨骨头似的，不晓得那些鬼船是不是骨头做的，摇橹能摇出这么凄厉的声音。

“鬼笑天调去白鹭浦的尸鬼，都是压在无际海的业障，那将臣也是。这些你都猜到了？”阎君眺着远处问她。

“是的。除了这里，没地方挖得出海盗船来。那些船很大，至少几千年了。几千年前，尘世还造不出那样的大船。那些船哪里来的？”路陆十分好奇无量岛哪里来的？竟然镇着几千年前的海盗鬼船，还镇着将臣……

“海上那些鬼船，里外七层将无量岛围在中央。怎么破？”阎君绕开路陆的问题，专心论战术。

“那些鬼船，里外反向而行，最外圈依日而行，一日一周。以船动速度推算，外圈船动一周，内圈船动七周。圈到岛外正好漩涡入底，能拖出海底的业障。七七四十九日，内外归置原点，能彻底沉了海水挖了全部业障出来。不晓得为何，阵法尚未完成，鬼笑天就急于拉长战线强攻白鹭浦？若能破了此处阵法，梧桐关的尸鬼烧个干净，他就再没兵了。没有尸鬼无极，尘世哪有那么多尸鬼给他挖去？”路陆只是瞧了个初略，却将思路捋得十分清晰。谈不上知己知彼，但她在追鱼书院读的很多都是僵尸、尸鬼类的书籍，为了带走段花容，为了救虞蕊。阴差阳错的，就成就了今日的言论。

“你懂阵法？”阎君明知故问。她是无量岛的门生，无量岛岛主精通阵法，她能不懂？

路陆搔首浅笑，“阵法、兵书读得多点而已，大多是纸上谈兵。没有办法的时候，纸上谈兵也可以试试。”

纸上谈兵？！阎君惊愕，问她，“你可知道，鬼笑天围了无量岛四十八日。”七七四十九日，无际海就沉了。

路陆惊愕，摇头。她得谢谢沛纳川送她来冥界。不然，真得应了霍先生那句：以后无事，别再来无量岛了。她若今日不来，日后有事，也不能来了。

阎君唏嘘她的纸上谈兵大法，心想：难怪沛纳川要将她送走，帮不上忙，还闹心。他感觉自己接了个烤山芋，烫手。哪晓得，路陆后面的言论，竟改了他的三观。

“云朵两次兵败梧桐关，鬼笑天不会给她第三次机会。当初围困无量岛，本就是她的注意，此时鬼笑天应该派她来这里守阵才对。”路陆统共说了两句，句句都是点金笔。“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进去会会她。”她对云朵，没有噬骨的恨，她只怨她不该拿林纾予当枪使。

“女孩子家家的上什么战场？你又不是云朵。”此话冷冷的，绝对是阎君说的。“回营地等我……”又是话未说完，鬼影就没了……

路陆垂头轻叹，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