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一不小心晕了
秦洛舟一行人走的时候提到过河流下游处有一片枫叶林,穿过这片枫叶林可以到达一个小镇,叫做红枫镇。
烈日炎炎,酒久在竹筏上晒了半天,竟觉得浑身软绵绵,脑袋也晕乎乎的,像是要被这太阳晒化了。站在前头的人回身看了她一眼,酒久看他的身形竟像是要透出光芒来,迷蒙了好几层,看不清他的神情。
热得受不了的时候,终于瞧见了火红火红的一大片林子,比他处明艳了太多,甚是招摇。
枫叶斑斓,层林尽染,阳光下,幽幽古道似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晕。
林间凉爽得多,酒久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六撒了欢地到处瞎蹦跶,酒久与即墨凌一隔着一段半近不近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在后头的酒久总是忍不住逗留,或是去接一片落下的枫叶,或是驻足观望,还得时时关注小六的动向。每每回神之时,需得快跑几步,才能跟上即墨凌一的脚步。
出门的时候还担心他的伤,怕他路上会撑不住,到时候又得负重前行,如今看来这神奇的男子哪里有半点受伤之人的样子。
好几次酒久想叫住他,提醒他歇会歇会,又怕太接近他不小心就要被他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当场弹飞。
就这么犹豫着,再抬头时,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一大截。
罢了,只要不走丢就好了。
酒久躬下身,捡了一片红成血色的枫叶,低着头一边走一边随意摆弄,手指在枫叶上来回画着圈圈。
枫叶洒洒飘落,满地铺红,绚烂得像一张华丽的地毯。
心不在焉,埋首走路的酒久视线前头,蓦然出现一片拂动的墨色衣角,林间的风暖暖地吹,金红的枫叶由一边,被吹至另一边,滑过他衣襟上的繁复花纹。
酒久抬头,幢幢地望着他。
冷冷的眼,紧闭的唇。他漠然地转过身,步伐却是慢下来很多。
莫不是自己走得太慢了,他停下来等自己来着?看来他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嘛......酒久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跟了上去。
枫树愈渐稀疏,至出枫叶林,日头已经晒得酒久双颊发烫。那晕乎乎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越是往前走着,越是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步伐越走越飘。眼前的景象重重叠叠,一只小六变成两只小六,终是一抹黑,禁不住地栽倒下去。
前头那个人的背影是越来越远。
再醒来已是入夜,酒久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小六靠近了床边,嗅了嗅酒久的手指,又舔了舔,哼哼唧唧。
屋内烛火摇曳,像是身处客栈,屋内并没有其他人。酒久的心猛地就吊了起来,这人,会不会又偷偷走掉了?
她咕噜噜地要爬起来,就在双脚快要着地的刹那,耳尖地听到门外微有动静,霎时雷动风行,一双未及地的脚瞬间收回,调整好姿势,她躺了回去,闭眼装睡。
连小六都讶异于她惊人的快动作,一双大眼眨了一眨。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上,脚步声极轻,由远及近,至床前时却没了气息。酒久紧闭着眼,心中思量半晌,她究竟是要假装开眼呢还是假装开眼呢。
又过了半晌,周身还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安安静静不似有人。时间过得越久,酒久越是心虚。终于忍不住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偷瞧,一个高大的身形站在她床前头,手里端着一碗稀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向她,一双凤眼深邃幽暗,淡淡地,透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情绪。就连小六,也暗戳戳地站到了他身侧,歪着脑袋看着。
她当他跟她一样傻呢?
眼前的人换了一身玄青衣衫,如剑的眉,高挺的鼻,因有伤在身,唇色稍稍发白。酒久朝他的腰间看去,不见了那枚玉佩。
酒久醒过神来,她可是确定了他身上没一个子的,这客栈,这衣衫,这粥,哪一个不要钱,这小酷哥,莫不是把玉佩给当了?
昏黄的烛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五官都柔和了许多,好似不再那么让人难以接近,这不禁让酒久呆了呆。待反应过来,她赶紧第一时间强撑着拙劣的演技低低轻哼一声,不忘伸手扶了扶额头表示虚弱。
即墨凌一波澜不惊,踱步至床沿,坐下,手中的碗稍稍前伸。
“要我喂?”见酒久半天没有反应,他又冷着脸,提醒道。
“不敢!”酒久诚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有什么温度,貌似关怀的言辞却吓得她顿时伸了手去接。手刚伸到一半,恍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味觉,这碗稀粥喝与不喝其实并无差别,伸出的手又蓦然收了回来。
感觉面前的人脸色有点不对,酒久抬头,怯怯地望了望他,嘴角还挂着一抹苦笑。
“这么怕我,我真怀疑当初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他依旧板着脸,试着舀了一勺稀粥送过去。
酒久楞了楞,望了一眼小六,又怔怔地望了一眼眼前的人,说到这,今天是小六把她驮回来的,还是...
小六,不大可能罢。
“张嘴。”
那端着稀粥的手已经顿了良久,酒久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凑了脑袋过去。一口粥下肚,顿住。
一股淡淡的香甜味在她的舌尖一点一点蔓延,阔别已久的味觉竟有复苏的迹象,酒久不禁鼻尖渐渐泛酸,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因为能尝到食物的味道而红了眼眶。
喂粥的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酒久抽了抽鼻尖,变得精神矍铄,一把从即墨凌一手里夺过粥碗,一口一口喝得跟在囫囵吞什么美味佳肴。即墨凌一皱着眉头看着她将一碗稀粥喝到见底,最后还将那个空荡荡的碗凑到他眼前,满眼水光,可怜兮兮地问他:“还有吗?”
三碗下肚后,即墨凌一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汤勺。
“刚饿晕,又想吃到撑死是吗?”
一个大活人能将自己饿晕,这到底是有多蠢。
临出门,即墨凌一指了指桌上的包袱,声音是一如即往的冷清,说:“随手买回来的,没甚么用的东西,给你。”
酒打开一看,竟是几套女子的衣衫。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破损的裙摆,吃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