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不共戴天之仇

聽見冷劍倫這樣說，王經理卻開始很鄭重地沉思起來，彷彿在想著什麼難解的事情。

此時是早晨時分，天氣有些瑟縮寒冷，兩人這時走在大花園的東邊，走過翠綠的草坪，前方有座雅緻的小亭子。

「我們暫且坐在這兒吧！」王經理淡淡一笑。「我還有事要請教。」

「不是說你們的高層主管要見我嗎？」冷劍倫忍不住問道。「他們還在忙嗎？」

「和老頭子聊很無趣吧？」王經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的確讓您久等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冷劍倫忙道。「和王經理您聊天是很有趣的事，而且我也增長了不少見聞。只是我的確不太知道為什麼會被陶總長派來這裡，也不曉得我能幫得上你們什麼。」

「冷組長的推理能力獨步天下，這是江湖上眾所周知的事，我們請你來，就是要借重你的長才，這點是肯定的，」王經理笑道。「至於我們高層讓您等了這麼許久，是因為有些事情還要加以處理，請您千萬多多包涵。」

這時候，從花園彼端緩緩地開過來一部小型的電動車輛，車上兩個形貌壯偉的黑衣大漢，兩人面目一模一樣，居然是一對雙胞胎。

兩名大漢手上提著食盒也似的古式木器，走入涼亭，將手上的木頭食盒放在石几上，緩緩打開。

盒蓋打開之後，只聞見一股撲鼻而來淡淡清香，卻是極為為可口的食物香味。

兩個食盒中各裝兩碗湯，冷劍倫好奇地一看，發現其中一碗湯中盛著淡黃色的嫩片竹筍，幾片清淡的瘦肉，顯然是碗香濃可口的竹筍湯。

另一碗湯更是大有來歷，只見湯碗中一片清澈，湯色作淡淡金黃，其中擱著的，竟是一條略有人形，嫩鬚宛然的上等人蔘！

一碗竹筍湯，另一碗則是蔘湯！

只聽見王經理悠然說道。「天氣森寒，這兩道湯可以驅寒避冷，暖補腸胃。」

「這種竹筍採自深山，生於嚴寒之中，名為『冬筍』，是筍類在一整年中最可口的時刻採下的極品。」

「而這蔘也是難得的珍品，蔘齡六年，以古法蒸包，是朝鮮蔘中的上品，名為『天蔘』。」

「山林鄉野之中，沒有什麼好招待貴客，只能以這粗淺之物應對，請冷組長多多包涵。」

兩名大漢送上冬筍湯、天蔘湯之後，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神情肅穆地退下，靜靜地隨侍在亭外。

冷劍倫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名大漢的身影，不禁抓了抓頭。

「喝吧！趁熱，」王經理笑道。「雖然有些怠慢，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

冷劍倫又想了一下，忍不住盯著王經理打量了幾眼。

「那您呢？您老人家是不是貨真價實的呢？」

王經理微微一怔，不禁哈哈大笑。

「說得好，冷組長果然名不虛傳，眼光果然銳利，」老人眼睛一睜，立刻現出銳利的豪氣。「我便是王一波，就是大家口中所說的『藥王』！」

「哦！」冷劍倫點點頭，一時間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不曉得您要我來要做什麼事呢？」

「其實，我是因為有一件從年幼以來一直掛心之事，數十年來百思不得其解，因此想要找聰明才智之士為我分析。」

「我並不是什麼聰明才智之士吧？」冷劍倫抓了抓頭。「嚴格來說，我算是警務人員，辦案子才是我的本行。」

「冷組長太謙了，」王一波笑道。「根據我手上的資料，我知道冷組長曾經破過不少難解的大案，對於推理案情的能力獨步當世，所以才請您過來聊聊。」

「您如果要聊的話，就請直說吧！」冷劍倫苦笑道。「我如果能夠幫您的話，就會幫您的。」

王一波露出滿意的笑容，想了一下，臉色轉為嚴肅。

「我們做藥材生意的，自古以來不免要接觸天下眾多奇花異草。古人有云：『花草有靈』，因此於花草樹木的精怪傳說，我們做藥材的人是很敬重的。」

「嗯！」冷劍倫點點頭。「所以您才會將那株『竹王』保存下來，善加保護。」

「那棵竹王，箇中其實的確發生過不少奇怪的事，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改天有機會才向冷組長告知。」

「我今天想要請教的事，卻和竹子沒有什麼關係，我想請教的，是我年少時曾經遇見的一件奇事，與人蔘大有關聯。」

「人蔘？」冷劍倫笑道。「難怪總裁會叫人捧出這兩碗湯來。」

「不知道冷組長對人蔘是否瞭解？」王一波問道。「知道它的一些特性嗎？」

「我只知道人蔘是很補的中藥，而且價錢很貴，」冷劍倫笑道。「除此之外，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中藥裡，人蔘有著『百草之王』的美稱，認為它是藥中的王者，一條好的人蔘在古時候可以價值連城，雖然到了現代，醫學發達之後，人蔘的神效已經不像古時候那麼驚人，但一條上好的人蔘，依然是中藥領域裡的貴重藥品。」

「以現代來說，上等人蔘大部份產自韓國，稱之為『高麗蔘』，但是真正的上好人蔘，卻不產於高麗，而是產自中國的東北。」

「東北？」冷劍倫點點頭。「這個我在中學的課本裡讀過一些，說什麼『東北有三寶，人蔘貂皮烏拉草』，看來果然是上好的東西。」

「其實，我本身便是從中國的東北來的人，我的老家在長白山上，從小就常常聽過許多人蔘的傳說，」王一波慨然說道。「只是我們老家那裡不叫它人蔘，而是叫它：『棒槌』。」

「棒槌？」冷劍倫笑道。「我還以為那是罵人的話。」

「不管如何，在咱們東北老家，從小就從那些深山裡來的獵人那兒聽過不少挖棒槌的傳說，而且產在長白山上的棒槌和高麗的人蔘大不相同，高麗人蔘是人工栽培的作物，但是東北山上的棒槌卻是天間最精華的東西。」

「以人蔘的成色年齡來說，高麗人蔘以六年蔘最佳，但是如果是咱們東北山上的棒槌，卻是越老越值錢。」

「傳說中有的棒槌活了千年，活到都成了精，只要找到這樣子的棒槌，那可就是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千年的棒槌？」冷劍倫笑道。「可能嗎？我對植物並不是太瞭解，但是能夠活上千年的植物，應該都是體積龐大，高度超過幾十公尺的巨木吧？我倒是沒聽過人蔘這種草本植物有活過千年的。」

王一波神秘地笑了笑，聲音刻意壓低。

「如果我告訴你，我自己就親眼看見過千年的棒槌，你信嗎？」

「親身經歷？」冷劍倫揚了揚眉。「我倒想聽聽您的經歷。」

王一波呵呵大笑，於是，就在晦暗的天空，老人開始敘述他童年時代的一場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