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狄師和天神

第二天，無虧老人的病情卻出乎意料地好轉，清晨時分已經可以自己起身喝粥，到了下午居然可以下床四處走動。

無歡對老人的康復自然是興高采烈，老人不說別的，見到他從山間帶回來的小山犬，卻冷言冷語地大大譏刺了一番，弄得無歡有些手足無措。

過了幾天之後，老人的病體全數康復起來，那場大病彷彿是個極久遠前的記憶，無歡曾經試探性地和老人談起那天夜裡，老人提及弟弟「子牙」的往事，無虧老人卻斷然否認，堅決不承認自己說過那些話。為了堅定這樣的說法，老人還撒賴地說自己根本不姓姜，而是姓季，隔了幾天，又說自己姓張，弄得無歡哭笑不得，只好不再向他問起。

但是，那天晚上老人的說法之中，有件事卻引起了無歡極大的興趣。

因為無虧老人說過，當年他年少的時候，便已經結識了「狄師」狄孟魂。

但是直到狄師「歸天」之際，他的外型無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老人。

無虧老人結識狄孟魂時是十九歲，結識六十七年，無歡知道無虧老人屬鼠，行年八十六歲。

而狄孟魂即使當時和無虧老人年紀相仿，過世時，也已經是個七十餘歲的老人。

為了慎重起見，無歡還偷偷又摸進狄師的房間，仔細觀察他已化為塵土的塑像。

雖然已經失去了人氣的光澤，無歡仍然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子。

因此，他便重新回去研讀狄孟魂留下的一段重要經歷。

那段發生在「神話時空」、「涿鹿大戰」後的重生回憶。

這段記載在無歡幼時無虧老人曾經親自教導過他，但是因為那時候年紀太小，並沒有能夠理解太多，而無虧老人自己並不是太清楚，也就沒有深究鑽研下去。

無歡帶著幾根火把，幾塊乾糧，便走下有著狄孟魂記載的第一個石窟。

首先，無歡要看的，當然就是那些成為大神的「轉化態生化人」。

在這些年的潛移默化中，無歡已經逐漸瞭解到狄孟魂的來處「二十四世紀」的真正涵義，也知道那未必是個仙界，而是另一個時代。

在狄孟魂的記載中，有著關於「時光學」的記載，無歡從其中得知時間分現在、過去、未來，如果有人能夠突破時間的限制，「未來」的人可以回到「過去」，「過去」的人卻可以前進到未來。

而這個「二十四世紀」，其實就是在無歡所在的商朝之後，近三千年的時代。

但是狄孟魂也在記載上說，這種「時光學」即使是在三千年後，也是無人可以通盤瞭解的玄秘學問，因此他也在記載中警告後人，沒有必要花太多精神研究這門知識。

無歡雖然對「時光學」頗有興趣，但是他對狄孟魂的見解早已佩服不已，因此便依他之言，沒有在這個領域上鑽研下去，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生化人」的身上。

根據狄孟魂的說法，這種生化人是二十四世紀時代的高人，以人類組成最基本單位「吉引」為藍本，製造出來的奇異人種，而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們在遭逢變故，穿梭到神話時空時，身上才會產生那麼大的異變。

因為生化人們的「吉引」本就是非常容易產生變化的物質，遇到外力的誘發，便會將人體改變成各種匪夷所思的形體。

但是真正的情形並沒有那麼簡單，在這些變異的變幻，其實還有其它的力量在背後操縱。這一點，狄孟魂並沒有說得太清楚，只說和某一位天神「南斗」有關，也有時空錯亂的因素摻雜其中。

再一次，狄孟魂也警告後人，說這件的形成因素相當的複雜，連他自己也沒有弄懂，不可以輕易沉迷其中。

不過，在「涿鹿神戰」後的記載，就要清楚上許多，但是這段記載的一開頭就是個令人驚訝的經歷。

因為，在那個時代，狄孟魂居然曾經「死於非命」過！

「當年，在南方小島之上，我與姚笙共同面對南斗……」這是狄孟魂在記載上第一次提到「姚笙」。「南斗殺心已動，決意要置我於死地，姚笙為了護我，中了南斗一劍，那劍芒卻穿透了我倆的身體，重傷血流而死……」

「……然而，極度的黑暗裡，我卻在光線刺眼的感覺中逐漸驚醒，驚醒後，才發現自己身在塵土之中……」

當年，狄孟魂確實曾在南方小島為外星天神南斗所殺，但是，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剎那，南斗也被時光英雄雷葛新一劍斫下頭顱。

而他無頭的身體，便是涿鹿神戰後在曠野上狂嗥數十年的叛神「刑天」。

而涿鹿一役，南北天庭的眾神幾乎互相殘殺殆盡，屍橫遍野，彷彿這一段神國傳奇就此劃上一個慘烈血腥的句點……

但是，彷彿是宿命一般，這些曾經活躍在古中國大陸的巨神們並沒有在世上消失了蹤影，反而時時出現在曠野之上。

狄孟魂在臨死之前，曾經在模糊的視界中，聽見時光英雄雷葛新對他說過這樣的話語。

「你們的宿命，還沒有結束，這一切，只不過是個開始……」

大神鯀死後，他的身軀化為塵土，卻從塵土中孕育出另一個不世出英雄：禹王。

「我是鯀，但是我卻也是禹……」曾經，禹王在苦難的洪水大地上這樣說過。「……而我也是『啟』……」

大神羿死後，夏朝中葉卻也曾經出現過另一個偉大英豪「后羿」。

其餘的大神女媧、羲和、禺強、防風，似乎也曾經出現在三皇五帝的諸多傳說裡。

而狄孟魂自己，再一次重生恢復知覺的時代，卻大約是在唐堯的時代……

看著狄孟魂的記載，因為那內容太過驚人，無歡的手心不禁滿是汗水。

空曠的石室中，壁上滿滿地記著狄孟魂驚世駭俗的經歷和理論，空氣中依然透現出絕對的靜寂，洞外的夜空也一樣的美麗。

只是，從此無歡眼中的世界已經變換成另外一種顏色……

原來，這些「大神」們是會重生的！

就連狄孟魂自己也會重生！

無歡像是喘不過氣來似的，心中充滿了興奮的感覺，恨不得能將狄孟魂的記載一下子全數融會貫通，這樣子他就可以將所有的謎一次解開！

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無歡從六歲那年開始，便天天沉迷在這些石壁記載上邊，五年的歲月裡，卻只弄清楚了記載中的一點皮毛。

一念及此，無歡忍不住歎了口氣，便又聚精會神地回到狄孟魂記載中的神妙世界。

狄孟魂第一次醒來的時代，是堯帝末年，將要禪位給舜帝的時刻。

這一段歷史，無歡也曾聽無虧老人約略提過，知道這是歷史上一段美好的政治典範。

但是在狄孟魂的記載中，這卻是一場醜惡的宮廷政變，身為女婿的舜帝發動政變，將年老的堯帝趕下皇位，並將他流放至千里外的蠻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