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金刚钻》(6)
旅途见闻
星期四傍晚六点,邦德在里兹饭店的卧房里收拾着要带的东西。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只半新的猪皮箱,把需要的衣物都放在了里面:一套夜礼服、一套打高尔夫球时穿的轻质黑色便装、一双高尔夫球鞋、几件白绸和棉质短袖衬衣、睡袍、尼龙内衣裤、袜子、领带。
收拾好衣服后,邦德开始准备别的东西:阿穆尔写的《高尔夫球术》、洗漱用具、飞机票和护照,他把这些东西也都放在了猪皮箱里。这是q组特制的一个皮箱,在皮箱的背部有一个特制的夹层,里面装有三十发子弹和手枪消音器。
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他以为是接他的汽车到了,看看表,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点儿。原来是大厅服务台打来的,通知他有一个国际进出口公司的人带来一封信,并要亲手交给他。
“让他上来吧。”邦德说,心里感到很疑惑。
几分钟后有人敲响了他的门,开门后一位穿便装的人走了进来。他认出这人是英国情报局汽车队的一名司机。
“晚上好。”说完,那人便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大信封,递给了邦德,“我就在这里等您看完这封信,然后我要把原信带走。”
邦德连忙拆开了这个大信封,里面露出一个蓝信封,把蓝信封拆开,才看到一张淡蓝色的打字纸,上面地址、签名都没有。从纸上的大号字体判断,邦德确定是m局长写的。这封信的内容是:
据华盛顿方面的消息,鲁弗斯?塞伊乃凯劳维尔调查报告提到的可疑帮会头目、大恶霸杰克?斯潘的化名,但无犯罪记录。斯潘还有个孪生兄弟,叫塞拉菲姆,是斯潘帮的头目。全美各个地区都在该帮的控制下。五年前,这个塞拉菲姆收购了“钻石之家”,生意一直很红火。斯潘帮的名下还有一家电讯公司,暗中干着为内华达和加利福尼亚各州黑市印刷商传信的勾当,有违法的嫌疑;这家电讯公司的全称是“保险电报服务公司”。塞拉菲姆的大本营是拉斯维加斯的冠冕大酒店,“钻石之家”的董事会就附设在酒店中,塞拉菲姆在那里发号施令。华盛顿还说,斯潘帮从事着很多非法活动,包括贩毒、组织卖淫等,这些都由一个叫迈文尔?特瑞(别号沙迪)的在纽约操纵。此人有过前科,五次犯罪记录都不相同。该帮的分部设在迈阿密、底特律及芝加哥等地。华盛顿认为,斯潘帮是一个匪帮集团,在美国很有势力,各州、联邦政府甚至是警察局都有它的保护伞。它的势力比克利夫兰黑帮和底特律的紫色帮都要大。关于本次任务,华盛顿有关机构尚未接到通告。侦查过程中如遇危险,应及时报告,迅速撤出,并移交美国联邦调查局处理本案,此书即为命令。本件阅毕请送回。
信底没有署名。邦德将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才小心折好,放入印有“里兹饭店”抬头的信封内,站起身把信交还给了信使。
“谢谢,”邦德说,“知道从哪儿下楼吗?”
“知道,谢谢。”信使回答道。“再见。”他走到房门口打开门说。
“再见。”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邦德来到窗前,透过窗玻璃俯瞰着格林公园。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两鬓斑白的局长安详地坐在办公桌后的靠背椅上。他心想:局长会把案子移交给美国联邦调查局吗?邦德了解m局长,他说话算话,他如果真的把这件英国的棘手案子移交美国联邦调查局,心里一定非常不是滋味。
“遇危险”是信里特别强调的。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说是“遇危险”呢?这个很难定义。和以前的对手相比,这帮恶霸算不了什么。塞伊经理那张冰冷的面孔突然从邦德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好吧,得想办法会一会塞伊经理的那位亲兄弟塞拉菲姆,这没什么坏处。没准儿他就是一个夜总会里的招待,甚至是一个卖冰激凌的小贩。这帮家伙就是这样,既低贱又狡猾。
邦德看了一眼手表,六点二十五分。一切准备就绪,他的右手伸进上衣的左腋,从鹿皮的枪背套中抽出了一支0.25口径的连发手枪,这是上次任务完成后m局长送给他的纪念品,送给他时,m局长还附了一张纸,上面用绿墨水写了一行字:也许你用得着它。
邦德慢慢走到床边,取下弹夹,把子弹退出来扔在了床上。他反复做了好几次拔枪的动作,想找一下扣动扳机时弹簧被压紧的感觉。他把枪管掰开,检查一下里面是否有尘埃,又伸手摸了摸前面的准星。然后把子弹上上,卡住保险,重新把枪放回了原处。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邦德拿起电话:“先生,您的汽车到了。”
邦德放下电话,来到窗边,望着公园里的树木,心里感到空落落的。想到就要与满眼苍翠的伦敦告别,他不免有点儿心酸。他又想到那座位于摄政公园旁边的灰色大厦。在遇到危险时他可以向它呼救,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有轻轻的敲门声,邦德开了门。是侍者进来提行李,邦德也跟着他走出了屋门,心里想象着正等在饭店门外的接头人的模样。
远远地就看见门外停着一辆轿车,“您坐前座。”穿制服的司机对邦德说,听起来根本不像下人的口气。邦德把高尔夫球棒袋和两只箱子放在了后座,自己则坐在了司机旁边,这个位置相当舒服。车子行驶到皮卡迪利广场时,邦德仔细地打量着司机的面部。他戴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大太阳镜,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羊皮手套,动作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和排挡。除了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侧面外,邦德什么也看不到。
“先生,看看街景吧,放松一下,”听起来是纽约市布鲁克林口音,“不要和我说话,我会很紧张的。”
邦德笑笑,一路上都沉默着。不过他的眼睛和脑子可没闲着,他用余光打量着司机并在心里盘算着:他四十岁左右,约一百七十磅重,五英尺十英寸高;他对伦敦交通规则非常熟悉,身上没有一点香烟味;他衣着整洁,脚穿高档皮鞋;胡子刮得很干净,估计每天得用电动剃须刀刮两次。
走到大西路圆环,司机靠路边停下了车子,把仪表板旁的手套箱打开,从里面小心地取出来六只崭新的邓洛普六十五号高尔夫球,球用黑色包装纸裹着,似乎还未拆封;他把车挂上空挡,下车把汽车的行李箱盖打开。邦德扭头望去,只见他打开了高尔夫球袋,把六只新球和旧球混在了一起,然后便回到驾驶座,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继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