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金刚钻》(5)
凯丝小姐
邦德出了电梯,沿着走廊向350房间走去,他发现开电梯的人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对此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因为他知道,这家旅馆里发生偷盗案的次数比任何一家旅馆都多。瓦兰斯曾给他看过一张标明每月犯罪率的伦敦地图,在特拉法尔加宫附近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子,瓦兰斯指着那儿对他说:“这个地段让制图人都感到头痛。每个月这个角落都会被插上密密麻麻的小旗子,因此,下个月只能重换一张新图。”
邦德走到了走廊尽头,有伤感的钢琴旋律从屋里飘出。他听出来那是《枯叶曲》,他停下来敲了敲门。
“请进。”从这个声音可以判断出来旅馆大厅服务员已经用电话通知过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起居室,邦德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锁上门。”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邦德把门锁上,走向屋子中央与敞开门的卧室并齐的地方,这时一段圆舞曲正从电唱机里传出来。
屋里一个只穿着吊带袜和乳罩的半裸女人在一只椅子上坐着,眼睛望着梳妆台的三面镜子,光光的手臂搭在椅子背上,下巴则靠在手上。她的脊背弯向前方,肩膀和头部的转动中流露着她的骄傲与矜持,乳罩的黑色带子从白皙的肩背紧紧地横过,连裤袜和分开的双腿根强烈地刺激着邦德。
那女人略微把头抬了一下,从镜子中看了邦德一眼,那眼神冷冷的。
“你大概就是那个新手吧。”她大大方方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找把椅子坐下吧,先欣赏欣赏音乐。”
邦德此时的心情很不错,他走到一把带扶手的椅子前,把它挪动到能使他从卧室的门口看得见她的位置,然后坐了下来。
“我想吸根烟,你介意吗?”他边说边掏出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当然不,只要你愿意采用这种办法去死。”
唱机中放着《永远等待》的曲子,凯丝小姐一边听着一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一会儿,曲子放完了。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轻盈;她的头只微微甩了一下,光亮浓密的金发就像瀑布一样披散了下来,随着外面吹进来的微风摇曳着。
“如果你喜欢听,可以再翻个面,我一会儿再过来。”说着,她便走进了卧室。
邦德从留声机上取出唱片看了看,是乔治?费耶的钢琴曲。他在心里记下了唱片上的号码——vox500,然后把唱片翻转到另一面,放下唱针。《四月的葡萄牙》的乐曲便从留声机中传出。
他觉得这段曲子很适合这位姑娘。她那性感的古铜色肌肤,散发出的野性的美以及从镜中窥视他时所流露出的毒辣眼神简直都和这支曲子搭配得天衣无缝。
在没见到她之前,邦德曾经想象过她的样子。他想她一定有着一双死鱼眼睛,心就像钻石一样又冷又硬,她肯定是个龌龊女人。因为她已不再青春年少并且样子龌龊,她的肉体已经不能引起大老板们的兴趣。但是再看看眼前这位姑娘,虽然举止有些粗野,但样子却还是楚楚动人。
她叫什么名字?邦德重新站起来走到留声机旁,发现一个泛美航空公司的行李标签在唱机手柄上挂着,上面写的是“t·凯丝小姐”。t代表什么?邦德边想边转过身重新坐在椅子上。蒂娜?泰司?特里莎?泰尔玛?这些似乎都不像。当然特雷奥或多娜就更不可能了。
在邦德正在猜测她的名字时,凯丝小姐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卧室门边了,她的胳膊弯曲着靠在门框上,默默地注视着他。
邦德也站了起来,动作不慌不忙,眼睛则朝她看去。
她似乎要外出,穿戴得非常整齐:上身是一套时髦的黑色女装,里面衬了一件橄榄绿的衬衣;下身是金黄色的尼龙长袜,脚上则蹬了一双高雅的方头鳄鱼皮皮鞋;一只手腕上戴着块黑色手表,另一只手腕上则套着一个沉甸甸的金手镯;右手中指上是一只大钻戒在闪闪发光;右耳上戴着一个大珍珠耳环;金发掠向一边。要是手里再拿一顶小小的黑色女帽就更好了,邦德心里想。
她那种无所谓的姿态更加增添了她的美,但她那种打扮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自我欣赏,而并非为了取悦别人。她的灰色眼珠上长着浓眉,此时微微上挑,好像是在说:“好了,来吧。不过,老兄,你最好还是放老实点儿。”
她一直这样注视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终于,她说话了:“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彼得?弗兰克斯喽。”她的声音低沉而富于魅力。
“没错,”邦德回答说,“我一直在猜,这个t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