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追踪“驯兽师”
第四十一章追踪“驯兽师”
他被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头发凌乱，眼神躲闪，早已没了逃跑时的疯狂，只剩下被抓住后的颓丧和恐惧。
秦锋和白小璐坐在他对面，王哥和李姐在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监控。
“周强，知道为什么抓你吗？”秦锋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周强低着头，不说话。
“孙建国死了，被烧死的。火灾现场有汽油，有撬痕。”秦锋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我们在废品站外面找到了你的脚印和烟头。你账户里那三十万，和孙建国收到的二十万，来自同一个地方。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周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白小璐将物证袋放在桌上，里面是那双运动鞋和烟头。“鞋印吻合，dna也在检测中。周强，你跑不掉的。现在开口，算是你主动交代。”
周强擡头飞快地瞥了一眼物证，又迅速低下头，额头渗出冷汗。
秦锋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先生起疑’那条短信，是发给孙建国的。然后他就死了。你呢？你收到过什么消息？你觉得‘先生’下一个会怀疑谁？”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中了周强最恐惧的神经。他猛地擡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我……我说了……能保住命吗？”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有多大价值。”秦锋没有给他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积极配合，是我们量刑的重要依据。顽抗到底，或者‘先生’的人先找到你，后果你自己清楚。”
周强剧烈地喘息着，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审讯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上，沙哑地开口：“我……我说……孙老头……不是我杀的……”
“继续说。”
“我……我就是个跑腿的，中间牵个线……”周强断断续续地交代起来。他承认自己利用过去在机械厂的人脉，物色像孙建国这样有技术但不得志的老工人，为“上面”做一些“高精度”的仿制活儿。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工业零件，后来逐渐接触到一些更复杂的东西，比如某些特定设备的密钥部件，甚至是仿造某些收藏品的证书和编号标签。
“孙老头手艺好，特别是对一些老物件、精密玩意儿，他看一眼图纸就能琢磨个八九不离十……‘上面’很满意……那二十万，是他完成一个大活的报酬……”
“上面是谁？怎么联系？”秦锋追问。
“我……我不知道真名……”周强眼神闪烁，“一直都是单线联系，用不同的电话号码，指令也很简短……钱也是通过不同的账户打过来……”
“那三十万呢？你的报酬为什么比孙建国还高？”
“我……我还负责……负责监督和……取货……”周强的声音更低了，“有时候也……也处理一些‘麻烦’……”
“比如孙建国？”秦锋冷冷地问。
“不！孙老头的死真不关我事！”周强激动起来，“是‘上面’直接派的人！我只是……我只是事先接到了通知，让我那段时间别跟孙老头联系，躲远点……我害怕，就跑了……”
“通知内容是什么？谁通知你的？”
“就……就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说‘风紧，扯呼’，老规矩……我懂他们的意思，就是要灭口或者清理了……我没想到他们直接放了火……”
“‘老规矩’？之前还有过类似情况？”白小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周强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支吾着不肯再说。
秦锋施加压力：“周强，到了这个地步，隐瞒没有任何意义。把你知道的，关于‘上面’，关于这个团伙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我说！我全说！”他带着哭腔喊道，“‘上面’有个负责技术验收和联络的人，我们都叫他‘驯兽师’……他很厉害，什么都懂……孙老头做的最后一批货，好像……好像出了点问题，‘驯兽师’很不满意，说‘先生’动了怒……然后没多久，孙老头就……”
“驯兽师”是谁？怎么联系？孙建国做的最后一批货是什么？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关键问题在周强口中依然模糊，他知道的层级确实有限，很多信息都是通过暗示和零碎指令拼凑。
但“驯兽师”这个代号，以及孙建国因“货品”质量问题招致杀身之祸的线索，无疑为案件打开了新的突破口。
审讯持续了数小时，周强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所有联络方式、经手过的部分“货物”特征、以及一些模糊的上下游环节。虽然核心信息依旧被迷雾笼罩，但一个更加清晰的犯罪链条轮廓开始显现：一个组织严密、技术高超、手段残忍的制假贩假集团，隐藏在正常社会的阴影下。
安排好对周强的严密保护后，秦锋和白小璐走出审讯室，天色已经微亮。
“秦队，那个‘驯兽师’，还有试图灭口的人……”白小璐感到一股寒意。
“这说明我们摸对了方向，捅到了他们的痛处。”秦锋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语气坚定，“链条虽然断裂了一环，但我们拿到了更重要的线索。下一步，重点查这个‘驯兽师’，以及孙建国最后那批问题‘货物’到底是什么。
秦锋第一时间向局领导做了详细汇报，申请提升此案的保密等级和侦查权限。同时，内部调查组进驻看守所，彻查袭击事件的根源，排查可能的内部漏洞。
专案组的核心任务迅速聚焦到两点：第一，深挖“驯兽师”这个关键代号；第二，查明孙建国生前制作的最后那批“问题货物”究竟是什么，流向了哪里。
“‘驯兽师’……这个代号透着股掌控和挑剔的意味。”案情分析会上，李姐首先发言，“从周强的描述看，他负责技术验收和部分联络，地位不低，应该能直接接触到核心技术和‘先生’的指令。找到他，至关重要。”
“技术队，”秦锋看向技侦负责人，“周强提供的那些失效的联系方式，还有那个发送‘风紧，扯呼’的号码，能不能找到任何关联点？哪怕是极其微弱的信号特征、基站位置重合，或者资金流向的蛛丝马迹？”
“我们正在全力分析。”技侦负责人回答，“这些号码和账户都经过精心伪装和隔离，但只要是人为操作，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需要时间。”
王哥负责梳理周强交代的、他经手过的所有“货物”特征。“大部分都是些高仿的工业零部件，也有一些奢侈品配件和所谓的‘收藏证书’。但关于孙建国最后那批货，周强语焉不详，只说‘驯兽师’验收时非常恼火，提到‘精度不对’，‘时序乱了’，‘无法同步’……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假货或者证书。”
“精度？时序？同步？”白小璐重复着这几个词，眉头微蹙，“这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精密仪器或者电子设备的核心部件？”
“有可能。”秦锋表示同意，“孙建国有机械背景，但如果涉及电子时序，可能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查一下孙建国近期有没有接触过电子领域的人，或者购买过相关的工具、元件。”
任务分派下去，各组立刻行动起来。白小璐主动请缨，再次梳理从孙建国废品站和住处搜查出的所有物品清单，希望能找到被忽略的线索。
她泡在证物室里，对着编号整齐的证物箱，一件件仔细核查。烧毁的工具残骸、日常用品、一些零散的废旧零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当她拿起一个从孙建国板房床下搜出的、烧得变形的铁皮盒子时，感觉分量似乎比想象中轻一点。
她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螺丝、螺母、垫片等小零件，大部分都因高温有些氧化。但在盒子底部，她发现了几片粘在一起的、烧焦的纸片边缘，材质似乎不同于普通纸张，更厚，更有韧性。她小心地用镊子将它们分离，在强光下仔细辨认。
纸上大部分内容已碳化，但依稀能看到一些极细微的、规则的刻痕或印刷痕迹，像是……电路图的局部？还有一个模糊的、被火烧掉一半的logo印记，隐约能看出是某个电子元件品牌的标志！
“秦队！有发现！”白小璐立刻带着证物去找秦锋。
技术队对纸片进行了紧急处理，确认上面的痕迹确实是某种简易电路板的手绘草图片段，而那个logo属于一家国外知名的精密电子计时器制造商。
“精密电子计时器……时序……同步……”秦锋看着分析报告，眼神锐利，“孙建国最后做的，很可能不是简单的机械零件，而是涉及精密计时功能的电子模块！这种东西，会用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