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慕清欢（七）

回到长安城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方舒予把青瓷送到柳映眉的家中才肯离去。

刚进门柳映眉就打趣道：“哟，你家大将军亲自送你来我这里还不放心啊？”

青瓷知道方舒予是因为昨天在段家的事情，还有些心有余悸，也就由他送来了，但是她看着眼前与自己交好的柳映眉，觉得原本准备好的话语，顿时都无从谈起了。

“青瓷。”

“四姑娘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说我的事情。”

“哦？难道是我的事情？”柳映眉十分疑惑，“如果是前些天我跟你说的怪味，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用了你给我的熏香，这两日戏班已经没有味道了。”

听罢，青瓷的眼底却有些许的悲伤，她决定说明：“四姑娘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味道从何而来？”

“青瓷。”

柳映眉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这味道的消失，是因为那人不在你身边了？”

听了这话，柳映眉脸色大变，青瓷也就噤了声，留下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

“青瓷。”

半晌，柳映眉才开口：“青瓷姑娘不知你信不信女人的感觉，从与你初识，我就断定你绝非等闲之辈。”

青瓷欣赏她的爽快，也并不奇怪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几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她柳映眉并不是第一个与青瓷熟知的人，也并不是第一个知晓她的身份的朋友，这般直爽之人，了解真相也无妨。

“四姑娘知晓青瓷身份也无大碍，只是青瓷不想四姑娘伤心，但是不想归不想，要让你知晓的事情也总归是要告诉你的。”青瓷取下方舒予非要塞给自己的狐裘手暖，定定地看着已经没了往日的英气柳映眉，只见她眉目还是那般靓丽，只是气色黯淡了许多，“那四姑娘一定也想明白了那股异味的由来。”

柳映眉颔首，她还穿着戏装，青瓷来的时候她刚吊完嗓子，她拨弄了一下水袖，叹道：“倾尽了我毕生的爱意，我又怎会不知。只是我虽身为戏子，可我仍有我自己的底线，我不为娼，不为妾，一直都在等一个能为我遮风挡雨的人出现，可惜了，我遇人不淑。”

青瓷接过话：“四姑娘我是知你脾性的，我敬佩于你，可我也敬佩于现在知错能改，不再懦弱的段晨。”

柳映眉的眼睛徒然睁大，“你见过段晨！”

青瓷直白点头，“四姑娘既然已经猜出我的身份大半，我也就不再有所隐瞒，我昨日见到了段公子，但是他快要魂飞魄散了。我前来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这个男人他爱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从他第一眼看到你之后，到他泯灭之前。”

“青瓷。”

“你可愿放下以前的一切？”青瓷许久没有问在世的人这句话了。

“罢了，我已然放下，麻烦你转告他，愿他走好。”柳映眉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柳映眉一生爱戏，人家叫我戏子我也不怕，我一生爱的人，负了我，我也不会后悔。但是确实是该放下了。”

只叹一声戏如人生，但是怎敢想这人生比戏还无奈。

戏中尚有红娘相助，这戏外，她青瓷只能帮助这阴阳相隔的爱人了却最后的执念。

戏中尚有红娘相助，这戏外，她青瓷只能帮助这阴阳相隔的爱人了却最后的执念。

眼睁睁地看着程玉书和段晨相继在自己的面前灰飞烟灭，青瓷知觉无奈与困惑，她在这人世待了这么久，但是是极少碰到这般的结局的。

青瓷抬头看了看明朗如昨的天空，心道怕是要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但是转念一想，现今的安稳求之不易，自己还是不要多心了好。

青瓷从柳映眉家走出来的时候，长安街头已经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了，这个城和人心都会在新的一天苏醒，柳映眉想对段晨说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她去转告，深爱彼此的两个人心意是想通的，不管在哪里，都是如此。

就在青瓷快要走到流云斋的时候，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是穿过了几个世纪到达她的耳朵里的。

戏中尚有红娘相助，这戏外，她青瓷只能帮助这阴阳相隔的爱人了却最后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