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再聚
有缘再聚
一声号角,突然从京城正北的皇宫方向传来,响彻整个夜空!
禁军齐刷刷回头看向号角声方向,只见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京城的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走水了!皇宫走水了!”
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嗓子,整条街瞬间炸开了锅。
原本还在犹豫着是否继续围剿的禁军,此刻皆是脸色大变。
“是紫銮殿的方向!”
“快!快去护驾!”
“统领!统领有令!所有人,即刻回防皇宫!违令者斩!”
军令如山,原本还如铁桶般将众人围困的禁军阵型,瞬间土崩瓦解,连影卫也一个个调转方向,如同潮水般,向着皇宫方向狂奔而去。
一时间,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军官的喝令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
四周安静下来。
静到能听见心碎的声音。
一个人的心究竟能碎多少回?
裴序呆呆地望着叶起紧闭的双眼,泪一滴滴砸在她的眼睫,又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去。
好像她在哭。
【我平日里不好哭,是雪迷了眼睛!】
【本来那天说,再不哭了的。】
她最讨厌哭了。
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方才犹如神兵天降的几十号人,此刻得了空闲,纷纷席地而坐,调息运功,龇牙咧嘴地疗伤。
禁军训练有素,阵法森严,影卫更是招招致命,悍不畏死。
方才一场混战,看似是他们占了上风,实则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有的胳膊被长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有的胸口中了一记掌风,正脸色发青地运功调息。
他们一边给自己上着药,一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两个静静相拥的人。
满头白发的男子环抱着女子,女子的手攥着一缕头发,头发下的人头目眦俱裂,整张脸狰狞可怖。
正在这时,有人一拍大腿,嚷嚷了一句:“哎!咱们这还在平南王府门口!”
一句话跟炸弹似的,瞬间把坐了一地的人全炸了起来。
“溜了!”
“赶紧的,不然等着被抓吧!”
“老何,带俺一程!脚中了那鼈孙的招,这会跑不动了。”
“阿拉船货还在渔火渡停着,再不回去,怕是要发霉哦。”
“你要去渔火渡?我也去!京城恁个凶险,再不来喽!”
“哎,这位少侠,你身上的伤还……”胡商临走前,冲着白发男子疾走几步,刚张开嘴,就被身旁的人伸手拦住了。
拦人的是拿着算命幡的女子,她的幡在打斗中已经碎成烂布条,女子摇摇头。
“随他去吧。"
女子看着叶起,突然又道:“她就是‘黄金刀’?”
众人皆是一愣。
她旁边的大汉一拍大腿,“恁才晓得啊!俺就是听了那段书,才赶来的。哎呦!牛还没喂呢!”
大汉说着话,足下凌空踏尘,人已经远去,
“阿拉也是!”摇着蒲扇的男子跟着附和,“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当初在天山遇上雪崩,就是被这两位少侠救下来的。这份恩情,总得知恩图报呀。”
“我家小妹也是。”绣娘看着裴序一头白发,还有他怀里没了生息的人,眼中闪过不忍,默默叹了口气,收起断了线的绣花针。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语,除了报恩而来,便是听了各大码头传出的那句“风紧扯呼!”,才星夜兼程赶来的。
这一句是江湖救急的暗号,上一次出现,还是十年前由付懿发出,为的是守卫边疆,抵挡巴索图。
人群中,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回想当年,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恍惚与怅惘。
没想到,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老骨头,今日又要为了同一个“义”字,再战一场。
就在众人准备作鸟兽散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药草香气,毫无征兆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出现。
“哭哭哭就知道哭!快把人给我!”
裴序怀里一空,大脑跟着一空,泪还在脸上,好像把头脑也浇出了锈,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丰荣在说什么。
丰荣一把从裴序怀里抢过叶起,看也不看她身上可怖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