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个重达千钧的梦如此让人不思其解,森子会被我恰到好处的电话唤醒,而我又及时走到此处拨通森子的电话,一切如此天衣无缝,所有这样紧密相连,我和森子的命运被朝奉。
僻远的佃农照顾着初春田野,草谷的秧苗需要入土,直立的稻草人衣衫褴褛,哈桑为阿米尔追的风筝是田间的镇子上最珍贵的礼物,刻着字的树和《列王纪》里勇往直前的胡山是发现了火的国王,以及诗人塔吉基的王书,我想起北半球的波斯,在阿拉伯半岛和伊朗高原之间的海湾,一切强暴的罪孽即将赎罪。
所以人生如戏,戏子无情有义。
思绪回到眼前的茶几,对于森子的回答我是接受的,我也不知道如何见到森子。几年的了解瞬间被某些东西冲垮,我需要更透彻地看见森子和我。随意地深思突然记起森子所说的信,现在去是拿不来的,我点开阳台的吸顶灯,金黄色的光辉沐浴肩膀,anna的香水气味早已隐避。
我在日记本上记载昨日的事:前往森子的公寓,一起喝了酒吃上烤面包,然后因故去了沉沦旅店,后来十一点作业森子前往,交谈得来了自己的真面目,夜晚******清晨森子就离开了,回到市里。
第二晚拨通森子的电话,两人约定往后的某一天重新见面,近来都行驶自己的事务,然后想着森子给我的信件。
此刻,它一定躺在墨绿色邮箱的深处,单薄铁皮层外的人声鼎沸,而它孤零零地等待我的取缔。
又想起巧克力来,丝滑的甜苦和细腻,我记得森子总是喜欢略带苦味的黑巧克力,而晶则是各有喜欢,在记忆里我尝过的巧克力,晶都是牙骨耸起腮帮之后,一下就闭合开来,对我微微示意着安静,很是享受与晶一起品尝巧克力的享受,这样的感觉和那一日斜躺山坡一样睡着的祥和十分相似,这是与晶一起特有的性质。
然而几年来我已经丧失了关于晶的若干记忆,纵使五官还有晶残存的部分,还是念念不忘,如同鱼水欢。
想起信,初中毕业之后的半年多,我曾与晶一直通信来着,晶给我讲述她在城里每天的事和所见所闻,我也会给她写去我生活的地方之事,小时候每天都畅想聚来时再去游玩的快乐计划,然而期待和失落成的都是正比,我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晶变了,总之高中生活开始的那一天,我与晶之间就出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隔阂,那种恍如隔世的再度重逢,已被一种森子所言的确确凿凿给点破。
生命的步骤如同破茧化蝶,安之若素的抗争和源源不断的面对是究极的话题,我知道今下的我已是蚕丝逐渐剥开,晶和森子都快了我一步。
晶选择离开了我。
森子选择留下等了我一步。
我要和森开始全新之路,就得忘记以前的良多加持。
可是,忘记存在己身的过去事物是一件容易的事么?晶的莫多痕迹都镌刻在生命的起步阶段,如何忘记和以此为基础革新,是需要一种很大的勇气,在这里想起森子说我令她苏醒的源泉,我给了森子如此的勇气,森子也给我这样的勇气,只是待我领悟。
是时候抉择,我想把我从那个夏日之夜解救而出。
想要忘怀某种寻根究底的意图(比如你走上街头突然意兴阑珊看见的某个人,觉此人似曾相识,看此人无比熟悉,却在那个瞬间形同陌路,各奔东南。)我们的内心潜藏着很多非法的表象,这里的表象可以说是我们的现实世界,就像我和晶年轻的生活。
那时候年轻的生活叫作童年,世人对此最中肯的评价无非无忧无虑,自由啦烂漫这些褒义词,但对我与晶先前在一起的十多年而谈,抛却高二开始后径直消失地无影无踪的生命余味,在此之前的一切冉光中,与晶一起活着的那个时间段仿佛自成一体地单独划分开静谧生长在我幼小的内心里。
那时候的我,可以说幼稚,也是理想,更是悲观和任性的代表,总而言之,对此一段独家经历的刻骨铭心的时光,即将就要被我有意栽培后亲手杀死,我感到一种莫须有的悲哀。
就像是初二的夜晚,躺在晶的床上看完高行健的《灵山》之后,我在晶从小到大孕育至今的床榻上失去了我本来面目的灵魂,那一瞬间我是多么渴望晶在我身旁,借助我点什么有活力的生命纽带而把我拉出那个遭淹的泥潭,以至于后来睡眠都是习惯性的蜷缩在一偶里,晶是和森子不一样的女子,是女人了,现在的我,如是现在说。
晶和我相约在那个夏日的夜晚,具体出来的原因已经记不清楚,当时在晚上七点多,我就在楼下等晶了。
晶穿的是一件翠白色梨花和淡淡的花边纹连衣裙,那时候我十八岁,身高涨到了一米七多,算不上多高的个子,晶正好能到我的下颌,抬头就可以相互望见,望见也是很少产生对话的。
此处是这个小城里唯一的一个未被整改之建筑,三分之二是毛坯房的建筑,多半都是组织部门几十年前安置的,墙体是糜烂的黄柏色,干粉和石灰在很对地方已经掉的稀碎,增添了一种不可说的沧桑和破败,尤其还是在近来日益发达兴起的房屋建林中,更是默默无闻的,显得安身立命。
在巷子里紧紧绕过去后,直接就是这个螺旋塔的入口,很长的梯子,远不是家门口和晶日复一日爬上爬下的那截楼梯可以比拟的,有九楼,第九层是被铁锁封住的,余下的任何一层都有一楼居民用户的进口,我和晶每到此处都是快熟沉默下来过去,都远远离去这些人世热闹的部分。
晶的裙摆刚好落到我的脚跟处,我和她并肩而行,一直围绕一个圈悠悠而行,无话也无任何指示,唯安稳迈出和踏下每一步不知因果的步履,晶和我一样。
我们走在楼道里,泛白的围墙把眼睛衍生到遥远的山峦和高楼,越走越高,到第四楼开始我就不再往下俯瞰令我心悸的屋舍檐角,我靠近了晶一点,问到晶特有的玫瑰花气息安神下来。晶一无所知。
晶的步伐是悄无声息的,人老病痛在床上的喘息显得遥遥无期,晶像无声无息的一样,也在我身旁存在。那瞬间我觉得我应有尽有,我觉得只要是晶在身旁的话一切的我都像是注射了二百五十加仑汽油的四驱动越野车。
疯狂和野性就会斥责我的本命。
我在所不惜。
可惜的是,很快,在那样慢慢的旅途一样我们愀然接近了尽头。
到达最顶层时,晶的面容已经与夜幕融为一体,远下方的车声流光显得既遥遥无期也近在咫尺,明明就是看的一清二楚,却伸手一触即发般的是怅然若失,晶就在身旁。“我们上去吧。”晶指了指第九层的地方,那里远超过三十多米的高度,入口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黄色旧锁封闭,现在我即将为了晶去让它----隔着一道多年前的铁栏----重见天日。
我跑到用户楼找了一个铁锤,把手把撬进去借力一点就轧开了门,随着哐当的清脆声,一扇铁门不知不觉无动静般敞开,我和晶走了上去。
楼道远远比下面人生活的楼层更加灰尘扑扑,一脚一个清楚的印记更是明显得不得了,尤其呼呼的风声带着凉意刮在耳根子和脸皮上,我产生了一种暗中作梗的恐高症和孤独感。
晶已经成熟,身体的发育和发丝的延长,丰韵起来的身骨与女性温柔的气质仿佛在一夜之间突然发散,像那些鱼儿薄唇的荡漾水纹,无情击打在我的眼瞳,是啊,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愤青,只是一个刚过十七的世俗年轻,我竟不知不觉中与晶拉开了这般大的距离,并且还是在一场滋润无声的风波里我才自省,我的晶即将离开我。
晶站在黑夜里泛白色的墙边,平台上面是一个圆弧形的平台,周围都是一米多高的铁网,透过缝隙的风声十分空寂,远处山林呼啸而来的风嵌入密林野丛就直接化身无影无踪的黑影,宽旷的天台上只有我和晶。
“怎么,想起我们初识的第一面,都还是正准备踏入世界的闸门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默许自己听从晶的一切细细叙述。
“时间真快,说是证明我们唯一存在的也无非如此,接下来我想走了。”
话语的魅力在于表面和潜伏的意义非同凡响,晶的话像剑刃利齿突入窄小伤口的疤上,非同凡响。
“我不再想说些什么频繁的表达句子,你知道我的一部分,但仅仅是一部分,直到有一天你会终于明白你我的显著差异。”
晶始终没有叫出来我的名字,就这样把我遗失在热气腾腾的人间某处,晶真的是说到做到,或许名字只是复苏我的其一形式,晶知道也是选择宁其自然而至。
“你”晶在说我,我听到了。
“你把一些现实的东西嫁接到了理想上,我们的前身已经再也不同,或许你以为是你,但是你是你,我是我。”
你活在童话里。丁君。
晶说完这句话就仿佛松了一口气,好比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晶选择了她必定的东西,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