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那一箭的风情
京城官场就是这样的，大家都在不停地做交换和捆绑，不然很难生存下去。
尤其是对于中小家族来说，捆绑得越复杂，才越不容易出事，而且那样也才能有机会崛起。
当然，站错队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虞中丞，我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诉你。”刘寻喝了两口茶，决定还是不要扯太远。
“刘侍郎请说。”看到刘寻严肃起来，虞伐内心狂跳，知道虞氏的未来已经被皇室或者杨氏定下。
“大公子必须处置你。”
“刘侍郎，我...”虞伐颓然，身子软得差点儿挂不住凳子。
虞玉函连忙过去扶着，幽怨地转头看了刘寻一眼，泪水再次飚了出来。
刘寻缓缓道：“你认为待得老师的丧事办完，朝堂重新运转之后，皇室、杨氏和王轩领头的南方士族就会开始乱斗。皇室和杨氏的事儿，你不想参与，也参与不了，但是你猜想，无论这两方斗得如何，首先都会一起干掉南方士族。”
“是...”
“虞氏与王轩捆绑太深，你大感不妙，就急着跳出来。但是你又没有别的方法，因此才会冒险拦我。拦一次不成，今天又让虞辰来拦第二次。”
“是...不是，刘侍郎...辰儿为玉函抱打不平，这是真的。”
“嗯。虞中丞，最迟今年秋收之后，朝廷就会对西番国动兵，你先去西边替大军做准备吧。开战之后我会让龙虎军的人帮你立个功，然后再把你弄回来。”
“这...”
刘寻挥手制止道：“带虞辰一起去。他太冲动，难保别人不会拿他来做我的文章。至于你说的什么帮我弄名声的事情，那个就算了，你不要再参与京城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啊？”虞玉函惊呼。她已经听出来了，刘寻有意与虞氏进行捆绑！
刘寻原本不想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已经把细节联系起来了，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赵鸿要拿他来分化杨氏体系，同时还要他联合杨氏去斗王轩领衔的文人集团，否则不会让他集黄门侍郎、羽林军将领和驸马于一身。
而在杨氏那边，跟赵鸿斗是一方面，跟王轩斗也是当前所需，毕竟杨服去了之后，杨氏已经没有了明面上的一品大员。除非杨措位列三公，否则不能放松对文人集团的警惕，但是那也要等到五年之后了。在这段时间内，刘寻必须要做一些贡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缓了许久，虞伐终于是缓了过来，问：“刘侍郎，那么我该如何做？”
“我帮你想过了。武州在中西部，既是富庶之地，又是远江的重要节点，西征的军需物资都要从那儿经过。我会请大公子让你任职武州刺史，到了那边之后，你只要处理好物资运输、储备和调节就好，千万不要脑子一热就冲到前线。”
“这是为何？”
“功劳由陛下分配，谁抢谁死。”
“好。”虞伐想了想，点头道。
与其留在京城打嘴炮，甚至有可能被别人当成炮灰，那还不如去地方当个土皇帝。这本账虞伐还是能算得清楚的。当然，如果不能调回京城，那就尴尬了，宁国官场向来讲究紧靠权力核心，武州太远，有啥好事儿必定抢不到。
“至于玉函的事情，我认为虞氏没必要着急往我身上靠。”刘寻转头看了看虞玉函，挥手制止她的表态，道：“正如虞中丞所料，接下来会是三方之间的乱斗，我恐怕自身难保，最后被抄家灭门也不是没可能。因此玉函即便愿意等我，也要等到大局稳定，那样比较安全。”
“我不在乎！”虞玉函不管刘寻的制止，大声喊道。胸口扑通扑通乱跳。
刘寻暗叹，自己怎么老看女孩子那儿呢？两世为人了，难道还戒不掉这些个恶习？
“胡闹！”虞伐气道，“刘侍郎要做的事儿，岂是你一个女孩子能插手的！”
虞伐要考虑的事情就比较多了，只嫁一个女儿或许还有运作空间，可是现在接受了杨氏对自己的武州刺史安排，女儿又嫁过去的话，岂不是明摆着跟杨氏死死捆绑？万一杨氏输了呢？
“我才不管！刘寻，我把话说明白了吧，我非你不嫁！你死了，我陪你！”虞玉函瞪大眼睛，面红耳赤道。
刘寻有点儿惊讶，想了想，问：“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啊，你为啥认定我？”
“我跟杨琴是好朋友...原本不是的，但是为了了解你，我就成了杨琴的朋友。父亲让我跻身才女之列，我不愿意，可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还是去做了。王家诗会，我以为你会去的，结果杨琴说你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虞玉函絮絮叨叨，逻辑混乱。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抹眼泪。
刘寻安静地听她说完，然后再问：“你为我做的事情，我知道了，谢谢你。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看上我哪一点？”
“三年前你在京城外替杨公挡了一箭，那一箭是我射的。”
“胡闹！”虞伐突然爆发，手中茶碗甩到虞玉函脑袋上。
啪啦一声，茶水顺着虞玉函灵蛇髻的蛇尾流进衣裳之内，茶叶贴在她脸上，增添伤感。
刘寻瞬间想起来了。那会儿自己刚穿越过来，在京城外边想着怎么样才能入城找吃的，然后就看到了一群人在围攻一顶轿子。
当时他还不知道轿子里面的人就是杨服，只是看到围攻的人不择手段，什么飞镖啊、铁球啊、火把啊，全往人的身上扔，死得不能再死的人都还要被戳两刀。
后来被围攻的一方逐渐不支，刘寻就上前搭了把手。真的只是想搭把手而已，冲到轿子边上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就挨了一记冷箭。
过后没几分钟，龙虎军赶到，将围攻的人一一斩杀，又将昏迷不醒的刘寻救回太尉府。
刘寻现在知道了，围攻杨服的人是南方士族，而虞伐肯定参与其中。
问题是，杨服难道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死手？为什么三年都没有报复？
嗯，或许已经报复了，这三年南方士族子弟死的可不少。
那么问题又来了，虞氏为什么能逃过？
虞伐见刘寻不停地皱眉、展颜，叹道：“刘侍郎，当初他们找到我，我一开始不同意，但是他们拿辰儿威胁我，还说一起干的话，会安排辰儿进京卫营领兵。我没忍住...”
虞玉函这时候也缓了过来，替虞伐补充道：“父亲只让我一个人去，我也是远远看着，最后觉得机会不错，才射了那一箭。我看没成功，于是就走了。”
“所以老师才没有查到你。”刘寻点了点头，对虞伐道。
“应该不是，只是杨公没有处理我。”
“你怎么知道老师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