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他有什么错

天空中乌云朵朵，好在太阳躲在云后，从边缘之中透出一缕缕光，告诉世人它并不遥远。

走出朱雀殿的刘寻是失落的，没有人会在被明里暗里骂了很多次“蠢货”之后，还会觉得开心。

但刘寻也是满意的，仿佛今天才开始逐渐熟悉这个世界的气息，以及这个时代的脉络。

刘寻想起了杨服，那个常常对着他微笑，向他描述宁国官场、与他分析朝廷局势的老人。刘寻现在明白了，杨服是那么的深谋远虑，他早已把一切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不给自己安排重要任务，刘寻现在知道了，杨服是要给赵鸿留下一个清清白白的学生；

之所以不为杨措铺路，刘寻现在知道了，杨服根本就不担心大儿子的前途；

之所以不拆开龙虎军，刘寻现在知道了，杨服是在给二儿子留下再立新功的资本；

之所以不着急征伐西番国，刘寻现在也明白了，杨服是要将西番国留给赵鸿。

这与杨氏有关，但是更与帝国有关。

杨服生前已经辅助高祖成为四海共主，扶着文帝成为天下至尊，他死后，仍然可以帮助赵鸿成为千古武帝。

杨服是那个可以与皇帝一起，站在皇宫之上，放眼整个帝国的人。

想到“皇帝”，刘寻不认识高祖和文帝，但他现在知道了，赵鸿是一个厉害皇帝。

一个厉害的皇帝，必然擅长布局。

赵鸿只不过是略施小计，刘寻就得满头大汗，进退失据；只不过是摇一摇东宫之位，燕军就得惊慌失措，继而疲于奔命；只不过是放个诱饵，王轩就得交出精心培养的长孙。

唉...可怜的王奉...

“喂，不知所谓的东西，在想啥呢！”

走进秋影殿，刘寻就听到了那个讨厌的声音。

“别闹！”皇后气笑道：“刘侍郎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臣刘寻，见过皇后，见过永平公主！”刘寻行礼，道：“皇后言重了，刘寻惭愧。”

“来，过来坐。”皇后走过来，亲切地拉起刘寻的手。

刘寻抬头。他还没有真正地看过皇后的样子，此刻才注意到，皇后的眼角已布满与年纪不符的皱纹。那些皱眉是如此的沧桑，又是如此的慈祥。

刘寻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皇后...”

“你这孩子。怎么？被陛下欺负了？”皇后看到刘寻眼眶泛光，稍微有些慌乱，连忙拉刘寻坐下。

“不是，不是。”刘寻也有些慌，转移话题道：“淑平公主去东宫了？”

皇后笑道：“他姐弟俩感情好些，陛下允许淑平在东宫陪太子读书。”

“那挺好的。”

“太子他...”

“没事的，皇后放心，之后臣会遍寻名医名方的。”刘寻心虚道。

“嗯。”皇后拍了拍刘寻的手，想了想，道：“刘寻，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若是觉得为难，你可以不答。”

“皇后请说。”

“那些诗，不是你作的，对吧？”

“皇后如何得知？”

“宁国没有叫做‘蚍蜉’的东西，王老查过了，那种东西只在南蛮的文献稍有记载，你没有可能见过。”

“呃...”

“回宫后，我也查了，你在琉璃厂待了很久。知道甲营是怎么记录你的吗？”

“请皇后告之。”

“刘先生亲试炉火，满目失望。后问百十问题，匠所能答者，十之无一。”

“这有什么不对吗？”

“嗯，你问他们的问题，他们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你显然知道答案。”

“臣还是不明白。”

“你年纪太小，会的又太多，而且太杂。”

刘寻有些听明白了，从外人的眼光来看，自己的成长轨迹是不合理的，“皇后想问什么？”

“太子的病要如何才能治？”

刘寻不想说，可是看到皇后眼神里的期待，还是叹了口气，道：“道理很简单，就是把血脉掰开，拿出淤物，然后服药，不让新的淤物积累即可。”

“难在哪里？”

“唉...一个人的血脉很长很长，一根根拆出来再衔接的话，足够绕宁国版图数圈，因此臣不确定要掰太子哪个部位的血脉，这是其一；其二，世间由万物组成，人的身体亦由万物组成，掰开血脉势必要伤害万物，也就是伤害太子的身体，臣现在没有能力将人体里的万物复原，因此也就无法伤害太子的身体；其三，药物亦需要从万物中提取，臣现在手中没有万物，亦没有提取万物之法。”

“便是无救了么？”

“正如臣所说，长期服药，或许可以改变命数。”

“唉...”皇后眼中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