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浣溪沙（23）
“你还要求挺高的。”沈行之说，“你从看到我的第一眼开始，就对我产生兴趣了吧？”
“对长得好看身材又棒的异性感兴趣是非常正常的事。”陆轻岚说道，“讲回韩十三娘这个人，她又可怜又可恨，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我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别人的家务事，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
“后来，你遇到了乔婆子。”沈行之推理道。
“我还遇到乔婆子家的熊孩子，两个。”陆轻岚是记仇的，“熊孩子在地上玩泥巴，浑身脏兮兮的。一个故意扑过来，想弄脏我姐姐的裙子；一个看中我挂在腰间的香囊，撞过来要抢走——比我们在府城遇到的小偷大胆直接，手法也比小偷粗劣——我不是木桩，不会任由他们欺负我，我躲开了，顺便拉了姐姐一把。”
“不用说，电影上放了。”沈行之说道，“我看着就行，说话也会累的。”
“行之真疼我。”陆轻岚凑近他，在他的耳朵了吹了一口气。
“……”沈行之俊脸微红。
陆轻岚说道：“从前我逗你玩，你脸红，现在都是老夫老妻了，在同一张床上享受了那么多次生理极乐，结果我稍微逗一逗你，你还是脸红给我看……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沈行之说道：“因为是你，只有你。”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大屏幕上的事情已经播放到熊孩子被水鬼摁在泥浆里，乔婆子浑身泥浆和脏水地站在水田里叉腰大骂。
陆轻岚问沈行之：“我把那个孩子摁在泥浆里，你反感吗？”
沈行之说道：“有一点。”补充解释，“他做了错事，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就行，太过分了不好。”
到底是做夫妻的人，沈行之熟悉陆轻岚，他觉得陆轻岚当时是想弄死那个撒泼的熊孩子的，如果陆流霜没有说话，没有把陆轻岚的心神唤回来的话。
然而沈行之忘记了一件事。
这里是梦境世界，陆轻岚是梦境世界的最高主宰者。
他的情绪变化无法瞒过陆轻岚。
陆轻岚承认了：“对，当时我想着弄死他，他令我烦。”
“你有点陷入魔障了。”沈行之止不住担心，“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别这样。”陆轻岚含笑道，“一个人被气坏了，想杀另一个人，可是这个人没有动手，你能因为他想过杀|人就治他的罪吗？我想弄死熊孩子，这是一个想法，不一定会实现的想法，尽管我有弄死熊孩子的本事。”
“轻岚不是普通人，轻岚不能和普通人混做一谈，没准轻岚想着想着，事情就成真了。”沈行之郑重说道，“轻岚，做决定之前一定要思考，不能被感情左右了理智。”
“说得我好像是成天琢磨着毁灭世界的大反派一样。”陆轻岚眯着眼睛笑，手指指着大屏幕上弥漫着乌云的沉闷天空，“看，天气变化，大反派要干坏事了。”
陆轻岚不再说话。
降下的天雷劈死了乔婆子。
画面一转，变成梁玉桃和张太太的闲聊，山鬼站在一边窥听，随后走向程忠孝给张老爷推|拿|按|摩|的院子。
屏幕骤然一黑，浮现一行黑体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堪入耳，更不堪入目，请观众做好心理准备。年龄在十八岁以下的小观众、无法接受前方高能的观众，请离开。”
沈行之：“……”
爱妻真会玩。
他扭头看向坐在后排的厉鬼一家三口，发现他们站了起来，一个接一个地走下来，离开放映厅。其他的家庭也陆续离开，留下的不是秀恩爱的情侣，就是令人怜悯同情的单身狗。
高能预警不是开玩笑，在该离开的人离开之后，黑掉的画面转为明亮。
然后，沈行之听到了小厮甲乙的无聊对话，又听到不堪入耳的声音，接着……
他果然看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打了马赛克的。
陆轻岚：“国家要求和谐，我没办法。”
这一次陆轻岚没有在大屏幕上出现，仍然是以程忠孝和张家大少爷作为叙述的视角，然后青天白日一道雷劈下来……
“打雷是什么感觉？”心灵受到程忠孝和张家大少爷污染的沈行之面无表情地问。
“没什么感觉。”陆轻岚说，“也就跟放鞭炮差不多吧。不过，放鞭炮有可能弄伤自己，我打雷不会弄伤自己。”
默默地看完从天而降的三道雷霆，沈行之又看完梁玉桃一家三口的反应，以及大雨导致院墙倒下，梁玉桃一家三口在墙角挖到狗头金一块。
画面静止，观影的观众弄出一些小动静，或是小声交谈或是说笑着渐渐离开了，放映厅里只剩下陆轻岚和沈行之两个人，场景也渐渐从放映厅切换到星空之下的山坡。
沈行之和陆轻岚坐在山坡上，一起看山下的千万盏灯火，那是一座笼罩在夜色之中的，一望无际的现代大都市。
凉风轻轻吹，送来浓郁却不令人讨厌的香气，隐约带着一丝涩味。
陆轻岚闻着这混杂在香气里的涩味，忽然说道：“我不喜欢这种涩味，但是在这里闻到涩味，竟然有一点怀念已经沉淀在过去的旧时光。那时我是个学生。”
“那段时光必然美好，它令你感到轻松愉快。”沈行之说道。
陆轻岚嗯了一声，转过头，安静地注视他。
他还没有跟她说观影的感受。
沈行之知道她在等待他告诉她观后感，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语言，很认真地说：“我没有特别的感受。但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轻岚：“请问。”
沈行之：“你认为你是人还是神？你想做人还是想做神？”
陆轻岚：“小傻瓜，这是两个问题。”
沈行之：“答案是一样的，这便是一个问题。”
陆轻岚：“你强词夺理。”
沈行之脸皮厚：“读书人最擅长咬文嚼字和强词夺理，你不要跟读书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