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浣溪沙（22）
讲到这里，陆轻岚轻轻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像个正值中二期的小姑娘，天真愚蠢地认为自己是太阳，整个太阳系都绕着自己转，没有自己，太阳系便不会转了。
她把此时的想法说与身旁的沈行之知道，边说边笑。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沈行之也笑了：“轻岚，你太可爱了。”
“当然，全世界我最可爱！”陆轻岚把头埋在他的胸腹之间乱蹭，自然而然地通过梦境世界主宰的特权发现了沈行之没有说出口的担忧，枕在他的大腿上，“你说对了，我的情绪有些失控。不过我觉得这很正常，持有山神印这等神异之物，不膨胀才奇怪吧？”
“适当的放纵可减少心灵压力，无节制的放纵必将结出恶果。”沈行之低下头，伸手解开陆轻岚的丸子头，习惯性按摩她的头皮，“从前的你，生活在规矩的束缚下，很压抑吧？”
陆轻岚其人，并不是乐于遵守规矩的类型。
她向往无拘无束的自由。
听着沈行之的询问，陆轻岚半闭着眼睛，轻声说：“抑着抑着就习惯了。生活在这个世界，谁不受到规则约束呢？”
沈行之怜惜地低头亲吻她的前额：“我多虑了。我总是担忧你，是不是令你厌烦了？”
陆轻岚想了想，爽快地摇头：“没有的事，你应该说，我总是让你担忧，我不好，我太烦人了。”
大家为同一件事自责，如此默契，两人一起笑了起来，所有不好的瞬间消失。
沈行之用手指梳着爱妻的秀发，独自寻思了好一会儿，问她：“那个欺负你还逼着你道歉的熊孩子，他后来有受到教训了吗？”
“你猜猜。”陆轻岚朝他眨眼。
“他一定受到教训。”沈行之说道，“你提起他，没有一丝怨恨的情绪，我猜你报了仇。”
“嗯，最熟悉我的果然是我最亲爱的性子。”陆轻岚说道，“那个熊孩子，他接受了我的道歉，得到我父亲送给他的赔罪礼，比从前更嚣张跋扈。在我向他道歉的半年之后，他在一个很重要的宴会上捣乱，他的官老爷父亲丢掉了乌纱帽，还进了监狱。”
陆轻岚说出后续：“我和我的父亲在这件事上各自伸手推了一把，并去监狱里探望了落魄的官老爷，去儿童福利院——这个儿童福利院专门收留照顾无人照顾的儿童，熊孩子的父亲在铁窗里忏悔流泪，熊孩子的母亲抛弃他另攀高枝——总之，我们探望了熊孩子，围观了他被一群大孩子单方面欺凌，看着他坐在野地里哭，真愉快呢。”
就算是未成年也未满十四岁的熊孩子，也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代价。
一句年少无知就能抹去所有的过错和罪行？
呵，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
熊孩子的官老爷父亲把熊孩子宠得无法无天，熊孩子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关在杂物间一夜又半天，这个官老爷竟然不要求熊孩子道歉，也没有说任何话，可见他是个黑心肝的。
官老爷被摘了乌纱帽，锒铛入狱，他的政敌们、他的仇家们终于迎来狂欢的机会，痛打落水狗的痛打落水狗，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趴在他身上吸血，瓜分他遗留资源的瓜分他遗留的资源，这叫报应。
“你那时候是六岁还是七岁？”沈行之问陆轻岚，“你那么小，就懂得算计人了？”
“六七岁的孩子，不算小。”陆轻岚轻描淡写，“你看阿宝，鬼精鬼精的，你不动一动脑筋都骗不了她。”
“阿宝那孩子的性子，好像有点唯利是图。”沈行之不是很喜欢阿宝，说起阿宝，眉头先皱了起来，梳理陆轻岚头发的动作也慢了，“她缺乏怜悯之心，不善良。有的时候，我会怀疑她的乖巧懂事是装出来的，她很精明，精明到近似于冷血。”
“动物尚且有吃草和吃肉的之分，你甭管她冷血不冷血，她不害人就行了。”陆轻岚对阿宝的接受程度很高，“别说阿宝了，我的事情好没谈完呢。”
往大屏幕上看去了一眼，上面正是她通过耳报神的眼睛看到的，乔婆子使劲欺负韩十三娘的画面。
随着陆轻岚的念头变化，屏幕切换成两个视角，一个是婚后过得猪狗不如的韩十三娘，一个是婚前笑得比春花还要灿烂的韩十三娘。
“我认识她。”陆轻岚说道，“确切地说，从前那个陆轻岚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韩十三娘，跟二嫂一个村子的，和二嫂是同辈份、同宗族且关系比较近的姐妹。”
“她成亲多久了？”沈行之仔细区别两个韩十三娘的不同，“乔婆子竟然如此磋磨自己明媒正娶的儿媳妇！这个韩十三娘难道不会找娘家帮忙？我觉得韩家村的人比萝卜村那群姓孙的更团结，不可能不管这件事。”
“如果韩十三娘不认为乔婆子的磋磨是磋磨呢？”陆轻岚让婚前的韩十三娘下场，看着大屏幕上婚后的韩十三娘，“她成亲时间好像是去年夏天？……唔，我记起来了，比我们早两个月。”
“……”沈行之想说，他没有和陆轻岚成亲，虽然他叫陆轻岚爱妻，可跟他拜堂成亲的是原来那个陆轻岚。
“两个都一样啦。”陆轻岚说，“我发现，你有的时候也很冷血。”
“觉得我不关心原来的陆轻岚？”
“嗯。”陆轻岚承认他的猜测，“你对她非常冷淡，不过她逼着你娶她，这情有可原。而且你发现了我和她的不同。”
“你当时的表现不像她。”沈行之说，“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看得出来。如果我将你和原来的她当成一个人，你会喜欢我？”
“不可能！”陆轻岚毫不犹豫的说，“一个连我的真面目都看不出来的愚蠢男人，我是不可能对他产生兴趣的，就算他长得特别好看，他也是个花瓶。从进化学上讲，如果他不是个花瓶，像他那样愚蠢的人，其祖辈基因根本无法遗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