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师兄

修魔者整合？听起来像是大反攻的前奏。可是路依芦想了想那个千疮百孔的世道，并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八斗老人也没有细说，他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徒留路依芦在那里纠结。

路依芦在想了半天还没想明白之后也就放弃了。

这好像跟她的关系不大。对于路依芦来讲，她没有多少需要牵挂的人或者事。

不知不觉，她在山上每日修行，一日复一日地度过了五年。

路依芦不愧是八斗老人钦点的灵性十足之人，在这五年间，她的进步堪称神速。假如再让她遇到五年前的那种状况，她肯定可以轻轻松松碾压一切。

不过路依芦也明白，绝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进步，所以她没有放下修行。

但似乎越执着越适得其反。

路依芦的修行速度渐渐还是慢了下来。

一日，路依芦上山去拜见八斗老人，八斗老人摸了摸胡须，问道：“徒儿今日可有进益？”

这几年来，八斗老人越来越喜欢问这句话了。

路依芦摇了摇头。

八斗老人便没有再问，等着路依芦说话。

“师姐可曾回来？”路依芦问。

路依芦的这位师姐似乎也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年会回山上一趟。路依芦在每年差不多时间的时候也都会来问上一次，尽管她觉得这种问候并没有什么意义。

“已经下山了。”八斗老人知道路依芦是来问什么的，“相传如今修魔者一派的领头人已经是封凰衣了。”

路依芦听得一阵恍惚。封凰衣这个名字是那位师姐第二年带回来的消息，路依芦花了一些时间才把这个人与原先印象中的小女孩对上号。

领头人，一般都代表着强大以及有策略。路依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行了一礼后转身想走。

“'飞来'如何了？”八斗老人对着路依芦的背影问道。

“飞来”就是路依芦的那把重剑的名字。三个月前，“飞来”突然失控，毁了八百里桃林，可把八斗老人心疼坏了。

路依芦清楚，这看似是“飞来”失控的背后，又何尝不是她的失控。她已经半年多没有进益了，更严重的是，她开始找不到方向了！

“没有问题。”路依芦回过身，对八斗老人说。

“那好吧。”八斗老人也不追问，只是说，“不要急，不要急，天都不急，你急什么？”

路依芦点点头，强行把自己的担忧压制下去。

“你有个师兄回来了，你要去看看吗？”

就在路依芦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八斗老人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还挺让路依芦惊讶的。因为八斗老人从来没有如此主动让她去拜访那些回来的师兄师姐们。

“我方便去拜访吗？”路依芦问。

八斗老人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摇摇头，似乎很是叹息，道：“……去看看吧。时日无多了。”

一直到路依芦站到了那扇门前，路依芦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但作为一个修行者，真到了时日无多的时候，那还是很让人感慨的。

路依芦的心在此刻难得揪了一下。

抬手敲了敲门，还没来得及自报名号，那扇门已经“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没有人站在门内，路依芦也不惊讶，探头进去喊了一声：“师兄，师妹路依芦前来……”

“进来吧，师父说过你。”里面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很好听，同时也很虚弱。

路依芦便进去了，一直走到了内间的床前。

有一个人倚靠在床头，看见路依芦，还对她微笑了一下，指着旁边的一张凳子说：“坐吧。”

“谢师兄。”路依芦很乖巧地坐下了。

“我听师父说过你，也听其他师兄弟们讨论过你这个小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正如师父所说，你确实灵性十足，连铸剑也比我们快了很多年……”

路依芦没说话，就听着。她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应该说些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还在斗天吧？其实我们都不理解他，所以留在这里的人才会这么少，多数人还是在世间行侠仗义，希望能够改变这个世道……”

这个师兄似乎也并没有和路依芦交谈的想法，就像是单纯想找一个倾听者。

“我们也曾梦想着和师父一样成仙，但是摸不到门道，师父也不乐意跟我们说这些，只让我们自己感悟。最后，我们都放弃了，就当自己学了一身本事，然后用自己的办法去拯救世人。”

说到这里，师兄看了路依芦一眼，问她：“师父可曾跟你说过如何成仙？”

路依芦摇摇头。八斗老人没说过，而且她也没想法。

“唉，还以为师父这些年多少变了一些呢。”师兄也摇摇头，感慨道，“不过也是，那么容易变，就不是师父了。”

“你应该听师父说了，我时日无多？”师兄又问路依芦。

路依芦点点头，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不会安慰人。唯一学会的法子，大概就是摸摸头了吧。但是她又不敢摸师兄的头。

师兄觉得这小师妹呆呆的，好在会听话，就是好奇心少了一些。

总的来说，师兄对路依芦这个小师妹还挺满意的，这时候算是认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