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可汗的决定
赫连举的尸体是火葬的，顾永川穿着丧服挤在人群中，想起夜笙临走时对她说“就算赫连怀没有杀了他，他也活不过几天了！”
当时顾永川问她为什么？夜笙却只是笑了笑，说到时候顾永川自然会知道。
现在想来通禀的侍女已经把答案说出来了，是夜笙的尾指香发挥作用了，赫连举长时间吸入尾指香，心智早已出现问题，加之他刚废了一只手，情绪本就不稳定，一旦在吸入了足够的量后突然断了这尾指香，就会像毒瘾发作却没有毒品的人一样，注定会陷入无尽的痛苦。
赫连怀将那片自己儿子爱若珍宝的小竹片扔进了火中，带着无尽的悔恨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那个六岁的笨小孩为什么沉默了那么久才想出了那两个字，其实那两个字他只想了一会。
他看着自己父王提起笔补齐了那个“施”字，他想：父王写字的样子看起来好圣明呀！我可不能打扰他，这样还能多和他待一会。
草原的丧事并不繁琐，前前后后就是两天，这两天可汗从未离开自己的营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甚至连病危的大王子他也没有去看，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顾永川依旧安安静静的泡茶，虽然他已经不怎么喝了。
这日正午，营帐外响起踏踏的马蹄，紧接着是两三声马儿的嘶鸣，叶护带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出现在营帐，那男子身材魁梧穿着一件红棕色的盔甲，脸上带着被边疆的风雪吹过的痕迹，他的眼睛有几分像赫连怀，嘴巴有几分像可敦。
顾永川知道这是赫连怀等的人，也是自己等的最后一颗棋子。
“越儿”这是自赫连举死后，赫连怀第一次开口说话，他颤巍巍的站起身，那佝偻着背似乎是个饱受病痛折磨的老人。
他朝叶护说到“阿弟，你去帮我把其他人叫来吧！”
叶护领命而去后，赫连怀拉着赫连越坐到了椅子上，用那一双布满沧桑和血丝的眼睛看着这个与自己生疏的儿子，他的手握着自己儿子的手，眸光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再没有说出一个字。
待到顾永川给二人奉好第一盏茶时，门帘外响起众人的脚步身，紧接着所有的王公贵族，将军权贵都站在了这可汗的大帐内。
赫连怀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背，缓缓站起身坐回到自己的宝座上。
“今天召大家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说着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可敦，又看了眼已经站起身立在偏侧的赫连越，分别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站到自己面前来。
赫连越从小被带到边疆，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如今突然被可汗招致面前，众人难免有些吃惊，一个个都屏息看着。
“当年我无心继承突厥大业，这么多年过去若不是众位兢兢业业的支持着，我这大业怕是早就轰然倒塌！如今我的两个儿子，一死一废，作为父亲我心如刀绞。我在想是不是上天在给我预示着什么？这几日我总是做一个梦，梦中我化成了一个扫地僧，无牵无挂，一心只守候在佛门！在那个梦中我轻松又平静，如今想来恐是佛祖在呼唤我了！今日召大家过来就是要将我走后的事情交代给大家！”
话音刚落整个场面就炸开了锅，就来顾永川也没有料到，赫连怀会做出这番决定，在她的计划中赫连怀会将赫连越叫回来，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利用赫连越打击赫连祈，最后便可逃之夭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局面倒是更有意思了。
“可汗三思！”众人都跪伏在地上，除了叶护。
“你们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今日召大家过来，不是和你讨论，而是告诉你们，我将把王位传给我的四子赫连越，今后你们要像辅佐我一样辅佐他。”
他的声音一改先前的沧桑和萎靡，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越发的铿锵有力，一股帝王的不容置疑。
“祈儿你过来！”赫连怀向站在人群中央的赫连祈招手道。
“是，父王！”赫连祈虽然心中翻江倒海，但面上却是风平浪静。
赫连怀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又用另一只手握住赫连越的手，他将二人的手拉在一起道“父王走后，我希望你二人能够兄弟连心其利断金，祈儿你能像你王叔一样做好叶护吗？”
台下再次炸开了锅，听自己可汗的口气，这是连叶护也要离开的意思啊！
“请父王三思，儿等都还年幼，一切是否太过唐突？”
赫连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一下子不能接受，但是本王累了，叶护我本是想留给大家的，可是他说他也累了，这草原的纷争我们都厌倦了，未来的路就要辛苦你们了！”
说着他又拉过一脸不可置信的可敦“你我夫妻，争过吵过，如今算来还是我要谢谢你！若不是经营着偌大的部族，我的子民怕是早为鱼肉了，如今这江山我给了咱门的孩子，绝儿需要你照顾！越儿亦是了！这辈子，我是只能欠着你了！”
“可汗！”可敦这次是真的急了，她顾不得自己平时的威仪，一把抓住自己丈夫的胳膊，一双眼睛含着泪望着自己的丈夫。
赫连怀叹了口气朝众人说道“大家都退下吧！我要和可敦单独聊聊！”
“遵命！”
顾永川随着众人走出了帐外，而赫连祈亦是走了出来，他故意走到顾永川身旁，用胳膊不经意的擦了一下顾永川。
顾永川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默默的与其保持一段距离后，绕道往赫连祈的营帐而去。
顾永川刚到赫连祈的大帐内，他便一把拽住顾永川的胳膊质问道“今日之事是何情况？”
“请三王子先放开我！”顾永川冷冷的看着如炸毛狮子一般的男人，眼神丝毫没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