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算计

舒远一惊，琢磨着云哥儿这是何意思，这是要换人？脸色却是无常，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李主事敏而好学，堪当重任！”

舒远口中的李主事，是他的的副手，原辎重司副主事李崇信。

“李崇信吗？”

云哥儿喃喃自语，李崇信他自是认识，甚至于辎重司中不少的人云哥儿都认识。

作为掌管军中钱粮的要害部门，辎重司内的重要人员任免，都需要云哥儿点头才行。

这李崇信也是从辽东来的老兵，说是老兵，实则三十岁不到，毕竟鞑子可不会留下老弱病残白白浪费粮食。

辎重司每日往来钱粮不少，被戏称为军中第一肥缺，主事之人必要心思缜密，行事谨慎，云哥儿琢磨着这李崇信是否年轻了一点。

之前在他上面有舒远压着，只需要执行即可，年轻点倒可放心，若是放在主官的位置上，云哥儿倒是有点犹豫。

舒远见云哥儿不说话，已猜中其顾虑，索性好人做到底：

“这李主事倒也是奇人，从目不识丁到暗诵整本千字文，竟只用月余，哈哈，将军，不怕你笑话，在这钱财一道上舒某自不如他。”

一席话让云哥儿茅塞顿开，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就行，如今自己只需要唯才是举就行了，倒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军法司的存在不就是用来堵漏的，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舒先生，我意组建政务司，负责一切政务处理，如此重任，只有交与你，我才放心！”

云哥儿言辞诚恳，以礼相拜，很是郑重，颇有礼贤下士的古风。

舒远眼眶一下就红了，往小了说，如今三县一州，便是百里侯，往大了说，日后倘若真能问鼎天下，便是一朝首辅。

想自己一介落魄秀才，何德何能当此大任，亦是大礼回拜，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远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两双手紧紧相握，目光热烈。

……

莱州，知府衙门，后堂

“砰！”

陶瓷破碎的声音将路过的小吏吓了一跳，缩了缩脑袋，快步离去。

开玩笑，顾知府平时很注重养气功夫，在衙门里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难得失态，今日如此恼怒，事情肯定不小，此时不跑等着承受知府大人的怒火？

“逆贼，逆贼，这竖子是要造反不成！”

顾一同手捏着刚刚送来的一封文书，大为光火，这是平度州送来的公文。

将自己最心爱的茶壶摔在地上，仍觉得不解气，将几封文书暴力的揉成一团，狠狠丢了出去，才觉得心中气顺了不少。

冯无疾在听到茶壶破碎的声音，就急忙从边上的耳房赶了过来。

刚跨过门槛，正巧看见顾一同扔出一个纸团，落在自己脚下，冯无疾赶紧俯身将纸团捡起来，舒展开来，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起来，读完才默默的坐在顾一同下手的位置上。

“东明，刘靖云这竖子莫不是要谋反不成。”

顾一同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在心里仔细琢磨着刘靖云这是何意，其内心还是对叛军有着深深的恐惧。

“东翁，我观那刘靖云行事有度，造反恐是不敢，其北面是汪洋大海，东南西三面皆是在朝廷掌控之下，大军三面围攻，海仓无险可守，造反乃取死之道。”

“既不敢造反，为何敢驱逐这几地税吏，连平度州派去收税的衙役都杀两人，如此将官府不放在眼里！”

顾一同听见冯无疾的分析，也觉得有理，既然不敢造反，心中又有了底气，说话声音都大了几分。

“东翁，学生料想定是那刘靖云手中缺粮，想白占这几地的粮税，至于杀税吏，不过是给我们下马威罢了。”

“呔，真是狗胆，朝廷的赋税怎可任由这无耻恶贼侵吞！”

顾一同一下就站了起来，表情凶狠，真要如这冯无疾所说，那可真就坏事了。

东三府的粮食产量倒是不低，但那主要是青州府的产出，登莱二府本就不怎么产粮，不然也不至于私盐如此泛滥，实在是地里刨不出来几颗粮食，百姓们不得不搏命。

云哥儿真要将这四地的夏税都占为己有，顾一同连凑数的粮食都找不齐，至于掏钱买，那就更不可能了，衙门里的银库，老鼠都不愿意光顾。

“如此，东翁即刻写信给巡抚杨大人，请杨大人调集登州、文登、即墨三营将士剿灭叛贼，以绝后患，还莱州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冯无疾脸上轻描淡写，心中丝毫不以为然，此计要是能成，他出门就从莱州城头跳下去，不过是激一激这顾一同罢了。

果然，顾一同脸上讪讪，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表情不自然道：

“倒也不至于此，好歹也是知府衙门任命的巡检，下文申饬即可，不至于此。”

说是三大营，不过就是在这登莱二地的卫所头上加了三个顶头上司，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该糜烂还得糜烂。

这登州营和文登营可不是莱州人，请来了不得顺点东西走？就算是这即墨营，也好不了太多，还不如这莱州营的丘八靠谱。

“纵然那刘靖云手中巡检上千，朝廷大军顷刻间也能灭了，只是可怜了这莱州百姓，一打又是生灵涂炭，东翁慈悲心怀，关心百姓疾苦，定是不愿子民受苦。”

“东明可有法子？”

顾一同见冯无疾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大喜，自己这幕僚一向有急智，总是能给自己惊喜，这一月五两的银子当真花的值。

“东翁，不如就将这四地赋税给那刘靖云又何妨。”

“胡说八道，东明莫不是寻本官开心！”

满怀期待的顾一同，再次气急，这算哪门子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