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借刀杀人
温县的县令衙门坐落在东城靠北的地段，司马懿在前带路，一行三人来到县衙门口时，几个县衙的属官在十来个游徼的保护下，正要出行办公。
县衙的属官众多，有管户籍的，管水利的，管农业的……杂七杂八约莫十余个。
至于那些游徼，则是比捕快更高一级的县内武装，本来是该随同县尉一起负责治安和服役之类的事务，但去年县尉出城后一去不回，便领了保护县衙属官的职务。
要是这群属官再走丢几个，那这县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司马懿身为县衙主簿，县令不在的时候，大小事务他都能做主。
至于这温县的县令是谁，正是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
司马懿拦住一位游徼问道：“我家兄长可在衙廷？”
那游徼恭敬应道：“回二公子，县令大人方才带着匠作，外出巡查灾情去了，近来连日大雪，大人担心雪灾引发桥道坍塌，所以带人前去查探。”
司马懿愣住，那群游徼则是护着一众属官朝街上走去，观那些属官神情，多是不大乐意，估计也就出去做做样子，昨日司马懿下乡收取算赋无功而返，还差点丢了性命，他们这些属官也是人也怕死，哪里敢去触霉头。
大雪引发灾情，不去查探百姓是否受灾，而是去查桥道，这司马家的大公子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准备跑路了？
赵迟皱眉暗自思量。
司马懿尴尬一笑，道：“外面冷，兄弟随我进来说话。”
赵迟二人随同司马懿走入县衙，来到一间暖阁里，有仆人奉上茶水点心，规规矩地候在门外等候吩咐。
司马懿与赵迟跪坐在一张矮几前，司马懿斟茶说道：“不急，先喝碗茶暖暖身子。”
山曜站在赵迟身旁没有入座，专注地一旁观望。
赵迟品了一口味道古怪的茶汤，皱了皱眉。
司马懿老神在在地饮茶，对那门外的仆人吩咐一句，半晌后，一位游徼随同那仆人来到门口。
司马懿道：“你去一趟武府，告诉他们街上的铁家武馆出了人命，此事非比寻常，需要武者才能干涉，我们县衙管不了。”
那游徼点头道是，转身快步走向外间。
“好了，接下来的时间，咱们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等消息就行了！”司马懿笑了笑，又对那门外的仆人吩咐道：“派几个人去街上的铁家武馆外面盯着，有消息随时回来禀报。”
那仆人点点头，走出去吆喝几声，又回来继续守在门口。
赵迟瞥一眼门口的仆人，灰衣短袍，普普通通的，看不出有何特别的地方。
“兵魔出世，杀人养煞，想来武府弟子的煞气，应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倘若那兵魔想增强修为，应是按耐不住贪婪才对。”
司马懿缓缓道明意图，“以武府弟子引出兵魔，届时即便事情闹大，也有武府的左右二监下场收拾残局，再不济，也还有武府的府主坐镇，如此安排，不知小迟兄弟可还放心？”
赵迟默然不语，心道司马懿此举，必然会导致武府弟子损伤巨大，一旦那兵魔杀死武者之后变得更强，说不得连武府的左右二监都会折进去。
武府弟子身为洛都宦官的爪牙，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司马懿借兵魔削弱温县的武府势力，他想究竟想做什么？
赵迟双眼微眯，幽寂的眸子盯着司马懿打量。
司马懿继续饮茶，笑了笑道：“放心吧，那武府的左右二监的实力可不弱，左监乃是来自洛都的曹家人，名唤曹仁，一身元炁修为深厚，据传至少也有三重天的实力。”
武道三重天，确实不弱了，有些时候元炁修为强大，不代表实力就强，还得看各自掌握的传承物。
“至于那武府的右监，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西园八校尉之一，蹇硕的弟子，蹇图，此人也有些本事，有二重天的实力。”
司马懿提到蹇硕和其侄子，言语间颇有轻蔑敌视之意。
蹇硕不仅是西园八校尉，还是宫廷宦党的十常侍之一。
司马家身为士族，士族受党锢之祸，近些年被宦官打压得抬不起头，司马懿憎恶宦官也很正常。
这其中涉及到由上及下的权利纠纷，明争暗斗不断，或是朝堂谏言，或是江湖暗杀，里面的血腥和肮脏，寻常百姓哪里有资格得见。
至于武府的府主，司马懿却是没有提及此人有何本事。
赵迟也没问，单手抱着破剑，不时端起茶碗饮一口茶汤。
时间缓缓流逝，一旁的漏刻水钟，滴答滴答记录着时辰的流逝，水钟器具上的时盘上，时辰指针缓慢地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木廊传来脚步声，有仆人走来在门外禀报：“二公子，武府大批弟子已赶去铁家武馆。”
司马懿道了声“好”挥手道：“再探再报！”
那仆人快步离去。
司马懿看一眼闭目打盹儿的赵迟，冷笑道：“那群人好大喜功，寻常杀良冒功，恨不得把百姓全抓去赚取功劳，此番怕是以为得了天大的功劳。”
赵迟双眸一睁，道：“既如此，你们为何不管？”
司马懿摊手无奈道：“管不了，党锢之后，士族从朝堂到地方，皆是一蹶不振，不敢有任何动作，否则就会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
看似软弱无力任由宰割，却又不失信念。
赵迟隐隐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太平道，黄巾之乱，这里面只怕有士族在暗中推波助澜。
那些宦官只会进献谗言残害官员，在朝堂上作威作福，又哪里懂得地方上的弯弯绕绕。
唯有事情闹大，宦官管不了地方祸事，皇帝迫不得已只能解除党锢，让士族重掌权利。
但这些人绝对想不到，这场权力的角逐，会导致大汉崩塌走向灭亡。
“水只会越来越浑浊。”赵迟思量之后，心底喃喃一句，心道也好，说不定到时候我就能浑水摸鱼了。
又过了片刻，断断续续有仆人前来禀报，司马懿听完后，挥手吩咐仆人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