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祸起萧墙3

温县治下乡镇众多，乡镇治下又分布诸多村落，而县内大姓望族除开司马氏，还有其余两家在温县的名望也不小。

一为镇岳乡的山氏一族，一为武德乡的苏氏一族。

司马懿捧着一本温县文吏记录的县志，一面翻阅，一面跟赵迟讲解。

木板牛车上堆放一袋袋粮食，二人坐在麻袋上，一个讲一个听。

肩膀挂着剑匣子的山曜则是坐在前面驱赶牛车，牛车沿着长街朝城外前行，后方是一众游徼押送的运粮牛车。

那木板牛车上，除开麻袋装的粮食，还有绳索柴刀斧子类的工具。

司马懿翻着县志，神神秘秘地扫一眼周围，缩着脖子低声说道：“这两姓人家，都与司马家相交不深，山氏一族倒是与我们家有些亲戚关系，但自打多年前的一起事故，便断了往来，至于那武德乡的苏氏，传闻苏家祖上出过妖孽，县内百姓各都畏惧，不敢轻提名讳。”

“妖孽？”赵迟露出疑惑之色。

牛车已出得温县，行在积雪厚厚的大路，木轮子碾出深深痕迹。

司马懿点点头道：“不错，妖孽，或许这词汇你只从话本故事上见过，但古代历史上的确有过此等异类，只是不知为何，仙秦前的历史，大都已经遗失，如今只留下些模糊的记载。”

迄今为止，赵迟的确见过诸多匪夷所思之事，但妖类这等物种，却不曾见过。

司马懿又低声说道：“后世史官根据那些模糊的线索推测，殷商的覆灭，便是因那苏家的妖孽导致，我游学时，曾在太学学宫寻得周朝史官记载的神国遗录，书中有一则短暂的记录，上面写着，妖妃苏妲己，祸国殃民，当斩之。”

苏妲己这三个字听得赵迟眉头一挑，但没有开口做出任何言语评论。

“神怪之说，不足信也。”驱赶牛车的山曜插话道。

赵迟若有所思，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但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是一种神迹，所以心底还是保留一丝敬畏。

司马懿转头盯了眼山曜，笑道：“山兄，说起来，你我两家也算是亲戚，家母出身山氏一族，往后要多多走动才是。”

山曜冷淡道：“司马家乃名门望族，在下不敢高攀。”

瞧得这一幕，赵迟目光探究地看向司马懿，司马懿尴尬一笑，低声说道：“山氏一族早年曾出过一次内乱，家族两脉传人不知何故刀剑相向，传闻死了不少族人，这事儿具体内情，你有空可问问你家娘子。”

大小姐张春华的母亲也是源自温县山氏。

听得司马懿将话题聊到山氏，山曜似是有些不喜，道：“主簿大人还是与我家公子好生聊聊赈灾救民之事，旁的闲话，得空再聊也不迟。”

司马懿被山曜言语一呛，也不好再扯闲话，收好县志，拿出之前那一堆厚厚的信函，仔细翻阅之后，将一封封信函排序叠好，道：“一件件来，先从距离县城最近的温泉乡开始。”

赵迟拿过堆在上面的两封信函拆开查看。

送信禀报的亭长在信函上写着，今有温泉乡黄氏人家，乐善好施，行为阔达，承祖辈传一水热泉眼，以澡堂营生度日，逢今岁寒冬大雪，不忍乡邻受苦，多加收容，不想人心险恶，黄氏人家户主突遭暴毙，望县内大人见信之后，速派人来主持公道以慰亡魂。

温泉乡亭长，徐庶参禀。

“徐庶？”赵迟望见这两个字不由得一愣神。

司马懿见状，随手指了指落款的亭长姓名，道：“这人便是那日在大河村闹事的乱民里，由你选出来领头的村民，我兄长下乡查问灾情时，见此人谈吐不凡识文断字，便将其提为亭长。”

赵迟了然点头，把信函还给司马懿。

雪时下时停，牛车已行了一段时辰，赵迟坐在麻袋抱着双臂，正闭目打盹，忽听得前方传来两声大喝：“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身旁的司马懿吓得一抖，忙不迭趴下来，运送粮食的一辆辆牛车也停顿，护送的一众游徼出现骚动。

赵迟睁眼冷冷盯向前方，锐利的目光穿过细碎飞雪，与那站在大路中间的男子对上。

被那双幽寂的眼睛一盯，男子硬生生止住后面的话，仿若被一头猛兽盯上，不禁惧意笼罩心神，不敢再说半个字。

赵迟起身跳下牛车朝前大步走，山曜正待解下剑匣，赵迟摆手示意不必。

与此同时，路边斜坡下埋伏着的一群持刀带棍的壮汉中，领头刀疤的汉子朝那路中间的男子叫道：“你这没胆的次毛，一个毛头小子便将你吓成这样。”

说罢对身旁一众同伙摆头叫道：“并肩子上，不过一群废物官差，都砍死算球。”

这话如导火索一般，立刻引燃众人的匪性和杀心，拔刀随同头领冲出来。

转眼间，宽阔雪道上乌泱泱冲出一大群匪寇，哇哇怪叫中，面目贪婪又狰狞。

赵迟步子不停，足尖轻点雪地，地面积雪炸开一团劲气，飘身迎出时，随手挥出并指戳向冲来人群，指尖笼罩一层浅淡白芒，但见赵迟身若水中游鱼，无比灵活地穿梭在匪寇之中，指尖连连点出一朵朵浅淡白痕，那点出去的剑指仿若带着魔力，触之立刻激发莫大劲道，或是震飞挥来刀剑棍棒，或是一指点得匪寇暴退。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雪道上躺满一地匪寇，纷纷捂着被赵迟手指点中的部位，面色痛苦间带着恐惧，躺地不断挣扎却使不出力来，仿佛体内有无形的枷锁束缚，只能惨哼连连。

为首的匪寇站在几丈之外，冷冷盯着赵迟的双手，脸上挤出一丝凶残笑意，道：“坊间传闻，温县最近出了个了不得的少年侠士，想必就是阁下了。”

“在下赵迟，温县赵迟。”湛蓝衣袍的少年人，风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衣袍上的碎雪。

“传闻都言你的剑很快，某今日既然有幸遇上，便让某见识见识阁下的剑，到底有多快！”

首领话音未落，拔刀出鞘，看似寻常的刀鞘，刀却是青光涟漪极为不凡。

首领纵步闪身挥刀劈来，刀身泛出一片夺目青光，俨然已是动用体内元炁，附在那凶兵之中。

难怪有如此胆气，敢埋伏官差，原来是得了凶兵，还练出元炁来。

不过此人却也是个奸诈之徒，说是要见识剑术，却是抢先出手不等赵迟取剑。

“狗贼安敢放肆！”后方的山曜见状怒喝一声，想要递剑已然来不及。

司马懿站起来急得跳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随同山曜一起破口大骂。

匪寇首领来势极快，哈哈大笑中，挥刀撩起一轮青色弯月。

赵迟反应更快，以足为轴往后歪倒时，足尖一点雪地，身子绕着那首领一飘躲开这惊险一刀。

首领狰狞大笑再度挥刀横扫，刀刃笼罩青光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