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祸起萧墙4
匪寇首领魁梧高大的身影倒在雪地，后脑仍刺着一把普通铁剑。
从交手到身死，兔起鹘落间，转变实在太快。
牛车上的司马懿和山曜都还没反应过来，后方那群县衙的游徼，更是看得呆住。
司马懿怒叱道：“还看！还看！还不去帮忙！”
一众游徼慌忙跑来，站在赵迟面前，望一眼那雪道上挣扎惨叫的匪寇，又看向赵迟，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杀了。”赵迟轻声说道。
三十来个游徼神情各异，有人表情僵住，有人面露惊惧，有几个年幼的则是面呈怒色，拔出佩刀冲过去便开始砍杀那些无力反抗的匪寇。
赵迟瞥一眼那些仍旧不敢拔刀出手的游徼，道：“你们若是怕了，便只能回家去，我自不会为难谁。”
众游徼听得此话，脸色顿时一白，大吼一声壮胆，拔刀冲出去。
有年幼的游徼一时失手，惹得那匪寇怒骂：“狗娘养的，你会不会杀人，不会换个会的来，给老子个痛快！”
那少年游徼闹了个大红脸，心一狠斩下匪寇的头颅。
片刻后，雪道路边堆起一山尸体，以及一大堆脑袋。
赵迟站在边上淡淡望着那群弯腰呕吐的游徼，司马懿缩着脖子走过来，低声说道：“其实可以把他们抓起来，戴上镣铐，去帮我们救灾。”
赵迟瞥他一眼，道：“你接触过匪寇么？”
司马懿愣神摇头，赵迟轻笑道：“我以前接触过，但我懒得去回忆了，所以还是杀了吧，我没工夫去教他们重新做人。”
山曜走到司马懿身旁，道：“这些不是寻常匪寇，他们的首领已经掌握凶兵，等你真正了解凶兵的可怕，便不会有这般仁慈心思。”
司马懿思忖一瞬，作揖道：“是我考虑不当，受教了！”
一少年游徼捧着那把青色大刀，走到赵迟面前来，颔首问道：“大人，这把刀不似凡物，该如何处置？”
赵迟双眼微眯，盯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看了看，“你拿着此刀，是什么感觉？”
少年抬起头，憨傻一笑道：“怪暖和的。”
赵迟略有诧异，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这把刀归你了，倘若有怪异之处，可来张家武馆寻我。”
少年捧着刀欢喜拜谢两句，司马懿笑眯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小子运气不错，也是个有天赋的，以后好好听县尉大人的话，知道了吧！”
少年忙不迭点头，捧着刀站到一旁去。
其余游徼望见这一幕，都羡慕地望着那少年，少年怀里的刀，翻过一层诡异的幽光。
赵迟若有所察地瞥一眼那把刀，不做多言。
这时，两个年幼的游徼自道路斜坡下，搀扶起一位老人和一位少女，老少二人向那两个少年道谢几句，朝这方走过来。
老人矮小瘦弱，穿着厚厚的棉衣，一只眼睛应是受过伤半眯着，另一只眼睛瞪得很大。
少女一身杏黄的棉袍，白嫩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梳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
老人搀扶着少女朝赵迟等人走来。
赵迟望着那碎雪中的少女，目光不由恍惚了一瞬，还以为是遇见了武馆的二小姐，待人走近才看清，这少女生得肌肤雪白粉嫩，黑如点漆的眸子，纯真稚嫩宛若小鹿一般，怯生生地望着赵迟，福礼道：“小女子宁蓉，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赵迟仔细盯着少女和老人看了两眼，挥袖道：“不必多礼。”
那矮瘦老人畏畏缩缩地说道：“老奴与我家小姐此行乃是往温县探亲，不曾想半道遇见贼人，还好有公子出手杀贼，让我等逃过一劫，请受老奴一拜。”
老人作势跪拜，赵迟伸手拦住，道：“温县离此不远，二位还是抓紧赶路，我等另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送，就此别过吧！”
少女又怯怯地道了一句感谢，嗓音脆嫩地道：“我家亲戚在温县医馆营生，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不敢忘怀，等公子回来，小女子再携礼上门拜访。”
赵迟无意多聊，挥挥手返身朝牛车走去。
司马懿对这主仆二人笑了笑，招手朝其余游徼叫道：“都抓紧点儿，莫耽搁了。”
众人护送运粮牛车继续前行，路边老人搀扶少女，目送一行人朝远处行去。
一辆辆牛车出现在温泉乡地盘，最先发现的，是负责看守官道的馆舍亭卒，亭卒上来询问，一看为首牛车上的赵迟，几个亭卒立刻喜上眉梢，对同伴叫道：“速速去喊亭长，就说那位少侠来救我们了！”
司马懿踮脚眺望前方绵绵成片的村落，感叹道：“这些人都见过你，那日民众被太平道妖人蛊惑，多亏你才幸免于难，他们心里肯定把你当大英雄了！”
赵迟淡然笑道：“什么英雄狗熊，你身为世家子，敢随我一起拼命对抗武府，在我眼里，你也是个英雄。”
司马懿听罢虽是有些欢喜，却是摆手道：“我可不想当英雄，自古英雄创太平，却无英雄享太平，咱们还是当狗熊吧！”
有道理不愧是读过书的！
赵迟暗自赞叹一句，前方村外大路上行来一群民众，领头的汉子，大雪天仍旧挽着袖子，衣袖沾了泥土，脸上也挂着细汗，大口喘着白气走过来，拱手道：“小人徐庶，见过二位大人。”
“不必多礼，现在灾情如何？”赵迟问道。
徐庶擦了擦汗，苦着脸说道：“往年从未像今年这般，大雪一下就是半个月，附近好多村落房屋垮塌，死伤不少人，再加上家中没有钱粮，也没钱治病，要么饿死，要么就是病死。”
司马懿惊声呼道：“你们之前不是杀了一个乡老吗，怎地会没有钱粮？”
徐庶正色道：“当时我等受妖术蛊惑，才不计后果杀死那为祸的乡老，那些钱粮也仅仅只够我们村分的，其余村落哪里管得了。”
司马懿怔住不语，看向身旁的赵迟。
赵迟快速思索片刻，让司马懿组织人手，直接起灶煮米，将那些饿肚子的村民全部召集过来，又让一众游徼跟随徐庶维持秩序，简单吩咐几句之后，所有青壮都跟着忙碌起来。
村子街上不断有男女老少汇聚，各都奔走相告，一张张麻木悲苦的面容逐渐露出淳朴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