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铁拳馆
初心么?赵迟脸上闪过一抹困惑,轻声叹了叹气,心道我只是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啊,哪有什么初心。
忽又想起昨日早间来武馆求助的老人,以及那席子上惨遭折磨而死的无名少女。
赵迟不由得感到心绪一阵堵塞,喃喃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但愿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是能去到一个太平无忧的世界里。”
赵迟啊赵迟,这名字取的,悲剧总是先我一步上演,我总是迟了一步。
坐在暖炉前烤火的少年,透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挤出无奈的笑容。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赵迟独自待在屋子里,右手并指轻轻按住小腹,以自身之炁,一一化解吞噬小腹里那股陌生的元炁。
身旁放着那把破剑,耳边不时传来几声低语:不错,孺子可教也,只学了一遍就能灵活使用这指法,你小子的确有几分资质。你之元炁强大异于常人,你若不想太过惹眼,可用此指法催动元炁对敌,或有意外之功。
赵迟对这低语始终保留戒备之心,不多做理会。
雪一直下,练武场上的血迹清扫之后,又被雪花覆盖,尸体已被老管家带走,送去铁拳武馆。
张家武馆后院的祠堂里,供台上多了一条手臂,以及一把尺余长的短刀。
天色渐晚,一身单衣的童渊站在祠堂外面,望着正在祠堂里上香的女子。
“大姑娘,可是想好了。”老者问道。
张春华提了提肩上的狐裘,清瘦娇俏的脸蛋儿浮现出一丝犹豫,道:“伯伯,您也说了,赵迟天赋惊人,他既然能拿起那把尘封许久的剑,便说明他的机缘到了,您又何必太过担心,年轻人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才能成长起来,倘若一点风浪都承受不住,便是有那等天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张春华转身看向门外,展颜笑道:“您说是吧,童伯伯!”
就怕这剑磨得太锋利,你掌握不住!老人皱了皱眉默默无言,转身朝厨房那方走去。
这位张家的大姑娘心思太深,事已至此,还是先去准备晚饭吧!
张家原本也是官宦人家,老馆主张汪早年曾做过几年县令,与士人关系友好,只可惜因党锢之祸遭受牵连,惨遭抄家罢官,若非得友人暗中帮助,怕是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党锢之祸:东汉灵帝末期时,士人遭受严重打压,后因黄巾之乱,灵帝下令解除党锢,重新提拔士人镇压叛乱。】
……
铁拳武馆位于东街,一座五进院的大宅,其豪奢程度,便是与那朝廷官员的宅子相比,也不遑多让。
更别说府上那些伺候主人家的丫鬟仆役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温县这方地界上,真真是好大的气派。
灯火通明的中院客厅里,一对中年夫妇端坐矮榻,榻上铺着厚厚的毛毯,木榻两旁候立着几个美貌丫鬟。
一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的肥胖妇人,正一手抹着泪,一手拍着膝盖,嗓音尖锐地哭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两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给妇人捏着腿。
身材干瘦面色蜡黄,一副酒色过度的中年男人,厌烦地瞥一眼妇人,看向下方伏低跪着的一位男子,粗糙大手把玩着身边丫鬟的粉嫩小手。
丫鬟低着头满脸恐惧,不敢反抗丝毫,眼角余光不时朝一旁瞥去。
跪在地上的男子一动不动,身边还躺着一具早已断气的尸体,这尸体少了一条右臂,苍白的脸上挂着冻结的血泪。
肥胖妇人忽地止住呜咽,一起身踢开两个服侍的丫鬟,冷着脸踩着木榻前的两串梯子走下去,指着跪地的男子,厉声喝道:“小畜生,是不是你怂恿我儿去那张家滋事,我儿素来乖巧懂事,没有我的吩咐,他岂敢擅做主张!”
跪地男子当即惶恐不已,颤抖叫道:“母亲明鉴,孩儿与山弟自幼兄弟情深,岂会哄骗害他,还请母亲明鉴!”
“住口!”妇人面目狰狞地怒喝一声,“你这农家贱妇生的杂种,休要喊我母亲,别以为我儿死了,你就能得到那张拜入武府的帖子,我便是撕了,也绝不会便宜你这小杂种!”
男子伏地跪着,哽咽哭喊道:“孩儿不敢痴心妄想,母亲莫要动怒,还请保重身子。”
妇人擦了擦脸上泪痕,退回去端坐木榻,两个丫鬟跪爬过来,继续为之捶腿捏脚。
妇人转头朝向一旁。
中年男子缩回把玩丫鬟的大手,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悲伤,凛然说道:“夫人放心,为夫这便再去审问那老狗一番,且看他张家有何依仗,竟敢如此歹毒,将我山儿打杀。”
胖妇人摆了摆手,面色凄然地说道:“罢了,那等老贼再是逼问,也问不出什么,还是把人放了,省得多生事端。”
说着,胖妇人环顾一圈,目光扫过周围的一众美貌丫鬟,叹道:“我儿生前便很是喜欢这几个婢子,将她们都送去陪葬吧!”
一众丫鬟立时吓得面色惨白,纷纷跪地哭喊求饶。
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尖瘦的脸,冷冷朝一众丫鬟喝道:“能给我山弟陪葬是你们的福分,休得哭哭嚷嚷!”
其中一位丫鬟听闻此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正要开口,男子起身一掌拍下,丫鬟喷出一口血花倒地七绝。
男子连挥数掌,将其余丫鬟逐一击毙,无人敢反抗逃跑。
屋子里血腥弥漫。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有一滴血溅到他手背,拂袖擦了擦血珠。
尖脸男子面露讨好笑容,对妇人拱了拱手说道:“母亲,您可还满意。”
胖妇人瞥一眼躺在血泊里的丫鬟,冷冷盯着男子,道:“好,你既有此孝心,便把那门外的老狗也一并打杀了。”
男子脸上笑容微微凝固,目光一转,忙点头道了声:“是。”
张福在张家当了数十年管家,追随老馆主走南闯北多年,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一辈子风风雨雨,不想临老却栽了跟头。
独臂老人嘴角挂着血迹,躺在雪地中间,缓缓喘着气,咳嗽两声,听见走来的脚步声,表情苦涩地笑了笑,自语道:“今日算老子倒霉,你这小子给我个痛快吧!”
尖脸男子蹲下身来,伸手朝老人脖子掐去,冷笑道:“放心,用不了多久,其余张家人就会来陪你。”
张福嘿嘿一笑,呸了一口,“就凭你,我家公子若是知道我死在此地,你且看是谁来陪我走一遭黄泉路。”
男子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道:“他若是真敢来,早就来了,岂会拖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