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古界玄境
赵迟随手一探接住落下的茶碗，放在暖炉边的茶桌上。
童渊脸上凝固的惊愕消散于无形，他这把年纪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如此，从眼前这个半大少年口中听见“须弥”二字，仍是没能稳住心境。
“老伯，您还好吧！”赵迟略带关切地望着老人。
童渊满脸复杂的望着赵迟，随手朝窗户口一招，无形的气流将那破剑牵引过来，漂浮在两人中间。
破剑带着锈迹的剑身颤动挣扎，似很是反感被赵迟之外的人触碰。
童渊说道：“握住它，带老夫前去见识见识你口中的须弥。”
赵迟心中微有困惑，不多问缘由，伸手握住破剑，童渊伸手过来抓住赵迟的手腕。
赵迟略作迟疑后看向老人，“准备好了么？”
“来吧！”童渊点点头。
老者话音刚落，赵迟掌心蔓延出一层纯白的炁，朝手中破剑覆盖蔓延，剑身颤发一串细弱的嗡鸣。
与此同时，两人的身体各都被一股强大的规则定住，火炉里的火苗停止摇曳，自窗户飘进来的雪花定在半空。
以赵迟为中心的几丈之内，整个空间定格，几个呼吸过后，这种定住空间的诡异能量消失，赵迟和童渊也闭上了双眼。
炉子里的火苗再次摇曳起来，雪花也继续坠落。
……
热浪，沸腾的热浪在大地升腾，满目干枯荒芜的山川裂开一道道巨大沟壑，沟壑中翻滚赤红的岩浆。
无边无际的血云笼罩天河，虚空中漂浮着大片大片白骨。
一座形如竖掌的血肉大山矗立在天地之间，山底下是压扁倒塌的一座城池，延伸出来的半截城墙在山脚四周。
山体正面仍旧能看见模糊掌纹，干涸的暗红浇灌整座大山，山腰处，便是那大山的掌心，刻写两个巨字，须弥。
山脚下千米之外，浓烟滚滚沟壑纵横的大地上，缓缓凝聚两道身影，一老一少，老人牵着少年的手。
“法相天地，斩手灭城！”老人瞪大眼眶，眼珠子几乎快凸出来，嗓音颤抖地开口说道。
话毕，老人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狂喜中带着疯癫地大吼道：“是真的，居然是真的，上古传说是真的！！”
一声震荡耳膜的雷鸣，自漫天血云之中碾压而过。
赵迟皱眉捂住耳朵望向不远处的一座高台，砖石堆砌的高台拦腰垮塌，碎石废墟之中，半躺半靠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
响彻天地的雷鸣过后，废墟中的身影睁开双眼，抬手抹了抹披散打结的干枯长发，望向赵迟和童渊，双目在赵迟身上稍作停顿，冷冷看向赵迟身旁的老人。
“放肆！”那人一声低沉怒吼，周遭立刻飞沙走石卷起阵阵狂风，“何方贱民，竟敢打搅本皇瞌睡！”
赵迟若无其事地挠了挠耳朵，撇嘴朝废墟之上的人望了一眼。
瘫倒在地的童渊却是被这怒吼震慑得如遭雷击，无形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童渊立时惊得遍体生寒，快速站起身朝废墟望去，瞧见废墟上的身影，童渊大惊失色，愕然道：“这凶兵之灵，怎地还凝成了实体！”
废墟上的男子坐起身来，目光鄙夷地俯视着不远处的老少二人，“少见多怪，你这小老儿也算修行了甲子有余，怎地还如此无知。”
男子听不懂童渊的话，只能从对方看稀奇的表情，推测出老人的意思。
“小迟，那凶灵叽里呱啦，可是在对老夫讲话？”童渊拽了拽赵迟的袖子。
赵迟正待开口，那男子淡淡道：“小子，你虽是天赋异禀，但若把能与某交流的能力泄露出去，必会给你惹来滔天大祸，某在此地枯坐三千年有余，你是第一个进来之后能与某正常说话的，某虽不知那些东西为何不许尔等与兵灵沟通，想来自是有什么险恶安排。”
男子俯身往前靠了靠，面色凝重道：“你打破此方天地数千年的平静，这后果会是如何，某也看不透，你若不懂得谨慎小心，谁也帮不了你。”
赵迟听得男子这番解释和警告，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童老头这个秘密。
童渊见赵迟抿嘴作一脸思索状，抚须笑道：“也是我老糊涂了，居然还以为你能听懂那凶灵的言语。”
说罢童渊又扯了扯赵迟的袖子，严肃告诫道：“莫要去尝试领会凶灵的话语，当心被它蛊惑，糟了对方的毒手，老夫曾见过许多自命不凡之辈，妄想通过接触凶灵加速修行，最终无不是堕入凶魔不可自拔，或是被凶灵吞噬肉身，或是被吃掉神魂，沦为一具傀儡。”
废墟上的男子听得这番话，面目讥讽冷冷一笑，“此等灵慧，也妄想堪破长生大道，不知所谓。”
赵迟装作没听见，略作思忖之后，指了指远方的大山，道：“老伯，我能感觉到那把剑就压在那座山底下。”
童渊随之望去，花白的眉毛皱成一团，“此山非比寻常，要想从此山之中将那凶剑释放出来，只怕难如登天，此地诡谲，非是寻常凶兵诞生的玄境可比，稳妥起见，小迟你还是重新选一把凶兵为妙，以你的天赋，只要不是这等大凶之物，想来不难。”
重新选一把么？
“既如此，那便听老伯的吧！”赵迟笑了笑说道，这位老人家经验丰富，多听听总是有些好处。
“此地古怪，咱们出去再聊。”老人说道。
赵迟点点头牵住老人的手，转身望向烧焦的大地，掌心蔓延出纯白元炁。
白色的气流渐渐笼罩两道身影。
男子躺在废墟上，拉长声音喊道：“小子，你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尽快把剑拔出来，一旦被那些东西察觉到异样，到时某就算有心，也保不住你，你身边的人都会被祂们杀得干干净净。”
白雾笼罩的气罩之中，赵迟悄悄侧身回头望了一眼。
男子躺在废墟上，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话语声模糊地长叹一句。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百年劫……
倒塌高台的背面，依稀能看见两个古篆大字，鹿台。
大屋里。
赵迟搓着手哈了哈气，炉子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