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由来已久
“不错！此簪确是吾赐予玉荷之物，这簪子所用之象牙乃数十年前，筽罗国求和时所贡，共一对，长四尺（约122厘米）。据传，这对象牙乃神象遗留人间之物，筽罗与大衍一般，皆视神象为祥瑞。然筽罗蛮夷之地，岂配受神象庇佑。莫说神象，即便是象群迁徙，亦从不经筽罗。”言及此处，太后目光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象群既不涉足筽罗国境，然而象牙却成了筽罗国宝。彼时，筽罗国王闻先皇率军平疆，便吓得魂飞魄散，大军未至，便大开城门，免冠投降。其后之事，想必诸位皆心知肚明。而今世上，已无筽罗国，唯有筽罗城。”太后一脸自豪，略作停顿，继续言道，“后来，先皇将此对象牙，其中一根赐予吾，言曰，既是祥瑞，便当连灵娴一同护佑……”太后声中，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先皇仙逝之后，吾念及此祥瑞当分予有功之臣，以彰天恩浩荡，遂命内务府将先皇所赠之象牙截断，制成钗、簪、耳坠、珠链、镯等。吾忆得，玉荷所受赐者，乃此祥云簪，而鹤家老太君之赐物，则为燕雀簪，尚有……”太后接连道出数位获赐象牙饰品之命妇。而后，太后方以同样疑惑的目光，看向怀仁帝，问道：“皇上，吾所赐之物，何以落入陆大人之手？”
礼亲王世子与众人一般，皆面色庄重地聆听太后追述。闻太后质疑之声，众人目光皆转向陆弢。
陆弢朝太后施礼道：“回太后，此物确系娘娘恩赏，然，下臣却是自礼亲王世孙处得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尤以礼亲王为甚，他双目圆睁，失态惊呼：“此妇人之物缘何又至本王世孙之手，陆大人又何时、因何而取走此物？哎呀陆大人，还请速速答复本王！”
礼亲王深知事有蹊跷，心中虽疑窦丛生，但仍强行按捺，神态从容地和声向陆弢请教：“还望陆大人释疑。”
怀仁帝见状，不由心中暗赞。心道：“允昭确能沉得住气。”
陆弢转身看向怀仁帝，静待陛下发问。
“允昭，你手中银锁可有异样？”怀仁帝却直接向礼亲王世子发问。
“回陛下，此锁造型别致，图案活灵活现。此等……”
“你莫非未察觉那银锁尚有留文？”怀仁帝闻其所言，眉头微皱，须臾又舒展开来，继而果断打断礼亲王世子之语而问道。
世子面露愕然，忙又低头仔细端详银锁。终在银锁连接挂饰之下部，发现一行几不可见之小字。
他赶忙将双目贴近银锁，眯起双眼，方看清其上所刻字迹：愿吾儿靖长命百岁，泰安九十六年。至此，他方忆起此长命锁之主人，乃是其年仅八月之大子楚兆靖之物。
他噗通一声向皇帝跪下叩头，回道：“陛下，微臣愚钝，此物确如陆大人所说，曾属微臣之子兆靖之物。”
“嗯？此乃我孙儿之物？这、这如何……”礼亲王愈发疑惑。
诸卿亦不明就里，“陛下，这王婶与世孙之物缘何至宫中，莫非是先前京都闹的那飞贼所为？”荣亲王在旁瞧了许久，终究按捺不住。
“太子，你且说来。”怀仁帝面色沉稳，发话道。
这与太子何干？众人此时除了知晓内情的皇帝、太傅，陆弢之外，皆愈发感到莫名。
“孤，此前代父皇巡天遇险，幸得莫公子仗义出手，方得转危为安，后又蒙莫公子陪同，助孤屡次化险为夷，顺利完成巡天，再归京都一事，想必诸位长辈亦有所闻。”太子清冷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诸君颔首示意。
“此间，孤与莫公子行经潥江，于江面救起一对母子。那妇人携一未满半岁之婴儿困于江上。莫公子遂使人将那母子救起。后其觉其行迹可疑，遂未打草惊蛇，先将人迷晕，搜查其贴身之物，果有大收获，孤见了那些物件后，便命人将那妇人拿下拷问，结果着实令孤一惊。”太子稍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礼亲王父子，接着道:“王叔（礼亲王乃先皇楚曜家族旁支，于打天下时立下赫赫战功，故而得以封王。然礼亲王辈分实则较泰亲王小一辈，与荣亲王同辈。故太子称其为叔父。）、堂兄，你等猜猜孤查到了何事？”
“还望殿下为臣解惑。”父子二人齐声说道。
“那妇人坚称婴儿乃其亲生，可那稚子不过半岁。经莫公子婢女查验，妇人上一次生产乃是十年前，再观这长命锁及象牙簪，绝非普通百姓之家所能拥有，即便私藏亦是死罪。由此观之，此子绝非其亲生。然在诸多证据面前，那妇人仍百般狡辩，后又改口称婴儿为其女所生。莫公子见她如此狡黠，遂不再留情，略施手段后那妇人便如实招供了…”
“想必此妇背后必有团伙。”太子话音未落，泰亲王便插话道。
太子颔首，应道：“叔祖父所言甚是。”
礼亲王父子则正襟危坐，凝神聆听太子讲述。初时，他们只道此妇人或许是个拐子，孩子多半是遭她或其同伙掳走，再四处寻觅买家。然接下来所言，却令这对父子惊诧不已，他们原以为守卫森严的亲王府，岂会让贼人如入无人之境，险些酿成混淆血脉、亲子离散的惨祸…
“据那妇人供述，她背后确有团伙，且此团伙或已存在数十年之久…”
“啊！这…”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拐子团伙竟在京都盘踞如此之久，其规模之庞大，实难想象。
“然，此尚非最可怕之处。”太子续道，“据陆老师暗中查探，这一团伙中人，已渗透京都各大豪门世家，乃至朝廷官员府邸。其目的，除却搜集情报，更为偷龙转凤，将各府嫡系子嗣暗中调换。至于其目的，诸位稍加思索，便可知晓。而那婴儿，实乃出自京都贵族之家，甚至可能是我楚氏皇族…”太子言罢，转身直面鹤啸天，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
面对太子的目光，鹤啸天的心顿时往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