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有和没有未来
“炁!”
“有了这个,便是永昌老儿的位子,我也敢上去看看!”
魏缺沉浸在自己成功的喜悦里享受着,完全没有在意周遭环境。而被他拖过来的两个人——一个是折了腿的什长,另一个却是跟公羊披风的年轻骑士——都逐渐恢复了意识。那什长被魏缺一拳殴在腰腹,半响才顺了口气,不过魏缺得意洋洋的言语姿态自然被他尽收眼底,这人倒是硬气,张口便骂:
“跟猪狗呆了一辈子的腌臜东西,你家祖宗烧成灰了才吃上两口细糠,桌都没上!底层贱……啊啊啊啊!!”
嘭!
什长话没说完,魏缺便一脚踏在他折掉的伤腿上,紧跟着一脚踹在裆下,这一脚力道控制的极好,没让他昏过去而是结结实实的感受到了全部伤害。
“死狗玩意。”魏缺极为不屑,一脚踩在这人胸口“你炼出来了吗你就叫?”
“呸!我主家徐,族中小孩四岁识字,七岁锻体,一步一个脚印,稳当当二十六岁通炁!你这种假炁,拿镇西将军丹食堆出来的样子货!凭什么跟我耀武扬威啊?!”
那什长尽管此刻处境狼狈至极,气势却没落下半分,张口便如尖刀插在魏缺要害上——魏缺出生农户,七岁被卖给食肆做伙计,当年够犟,不认命,挣扎了三十年,才认了字,练了一身好好极的厨艺。如履薄冰步步维艰的走了三十年,才入了人家的眼,跑的将军府里剔骨。本以为就此翻身——被人踩就踩吧,至少轮到自家孩子得翻身吧?当年连孩子都不敢要,怕生下来陪自己吃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结果陪他熬了三十年的妻被一身病压垮,再也没办法陪他熬下去了。
与那些天上贵人相比,自己过的算什么人生啊?
“你又算什么东西!”
魏缺暴怒,方才还疯疯癫癫甚至有些可笑,此刻一拳挥下,那什长半边脸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数不清的牙齿碎片从嘴里飞出来,混着鲜血溅了公羊一脸。
“你家主子吃肉,关你一条狗什么事?你骄傲什么?你骄傲什么!狗!狗!死狗!!”
“哈,你杀了我,你依旧是个贱民!贱命一条!婢养的东西,通了炁也是无用,百丈的塔你才刚进门呢哈哈哈哈哈!!上面还有人呢!你还是得死!!”
当初杀了那个早被酒色掏空的年轻小子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时他们似乎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周遭竟然没人护着。魏缺四十年的自卑瞬间消散——贵人也会流血,也会求饶啊?他也不是刀枪不入啊。
但此刻,天地崩摧的悲伤淹没了魏缺,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能说的呢?他四十余年跌跌撞撞,才走到贵人们十六岁的起点。
“死!!”
拳头起起落落,那什长被魏缺生生用拳头打死,残破的头颅鲜血和脑浆混合着流到雪地上,那烂掉的嘴依旧诡异的上扬。
嘲笑吗?
自己四十年挣扎成了奴才,这一年多时间怀着雄心壮志再出发,拿着抢来的书做宝贝,以为自己发现了天地间的大秘密;强吞了丹药,被药力反噬,血从皮肤下渗了出来,身下土地都被浸透,几度疼昏过去。那时候魏缺总在期望,自己将这个天地“最大秘密”练好,会活的好一些吧?
“啊啊啊!!!”
自己还得死?
塔高百丈,自己还有下一个四十年吗?
风雪越来越大,魏缺愈发沉默,公羊依旧懵懵懂懂,这一炷香里发生的事情把他脑袋冲晕了。
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是不是应该走了啊?
公羊正要行动,那魏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了几步,把趴在地上装死的老兵油子抓起来,双眼无神。
“他说的真假?”
老兵油子心思一转,便晓得当下情形该说什么,畏惧的表情又故意加了几分,小心斟酌道:
“他、他说大了些,炁是得天上仙人赐的……能不能成还要看根本,能成十之五六、或许十之三四……”
老兵油子还要再编些东西,但魏缺已经没了耐心,那种白色气体再度冒出,这次却集中到手上,只见老兵油子挣扎了一会,脖子被生生捏断,死了。
公羊心里一阵惊骇,转身就要跑,却瞄了一眼另一个骑士,那人倒是硬气,胸腔都陷下去一块,脸都肿了……硬气地瞅着魏缺。
这人有些眼熟……哎,是他啊。
咱虽然活的憋屈,日子过得稀碎,没什么本事,甚至不认识字……但咱向来有恩必报!那疯子不是说我帮了他吗?咱是他恩人!
“疯……爷……”
公羊往前一扑,小心翼翼拽住魏缺裤脚。
“仙爷、仙爷,他、他是个好人……给我给过肉干和披风……”
魏缺愣了愣,看到公羊身上披风便明白了,却是怒极反笑:
“他对你好,关我什么事?”
“仙爷、仙爷放他一……”
嘭!
魏缺管也不管,向前两步,大脚猛的一踹,那小伙便飞出去两丈,但这次白气没冒出来,骑士竟然还醒着,魏缺上去一脚踩住右手。
“你们是从哪来的?”
“某乃光州军先锋骑军……”
这人言语硬气的很,满脸也都写着不服,但说得话却既快又准。话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这下两边脸都要肿了。
魏缺没再管身后两人,大步朝前走去,越来越大的风雪不能阻他分毫,背上插的箭矢没有拔下,白羽一抖一抖的,渐渐与远处融为一体了。
啊……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公羊只觉得事情的开始和结束都莫名其妙,自己莫名其妙挨了一箭,虽然人没事,但锅已经凹了一块,回去还得找人修……
至于其他,也只能说是遇到仙人,回去后够自己半年的谈资了。
仙人和军爷怎么斗法都与我无关,只要还能在沙堆里多埋头躲藏一天,这些事自然都能当做没发生过,哪怕城门的火已经开始烧了过来。